私下里,姜梨看到族长亲昵地舔舐着兄长的羽毛,安慰他的同时教导着不要得罪姜梨,平日里要让着她。
族长从未对她展示过这样的亲密。姜梨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她明白了。
这是生疏。
后来,她知道了族长并非生母,生母另有其人,一度想去找,但她从未出现过,姜梨也就放弃了。
乌羽族的所有人都对她十分虔敬,就好像她是一尊易碎的精美瓷器,需要护着捧着,人人都是好脸色,即使生气了也压着脾气对她笑。
笨笨是一个例外。
她是大长老家的孩子,性格大大咧咧的,两人算是同龄人,但辈分上姜梨是她的姑姑。
笨笨眼中对她只有好奇,经常没大没小地来缠着她。
姜梨那阵儿很烦躁,说话毫不客气,仗着自己修为高,喊她“笨笨”。
说完她就后悔了,其实笨笨一点也不笨,在其他同龄乌羽里修为也是数一数二的。
姜梨暗暗生闷气,反正没人和她做朋友,现在唯一不“尊敬”自己的人也要被赶走了。
没想到,笨笨一点也不生气,龇牙笑了笑,“公主,我确实比你笨,以后你叫我笨笨吧,只许你这样叫我。迟早有一天我的仙术会超过你,到时候我就叫你笨笨。”
姜梨嗤笑,闷闷不乐的神情消失了,得意道:“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
笨笨很喜欢姜梨,自来熟得让她无法拒绝,两人同进同出,每天一起玩耍修炼。
有一日在后山,姜梨看见大长老揪着笨笨的耳朵,凶巴巴地说:“你对公主要尊重点,不要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
笨笨吃痛地连连应“好”。
她以为笨笨也会变得像其他人那样,但第二日笨笨还是笨笨,每天乐呵呵的,相处起来很随意。
姜梨心里暗喜,连带着那几天嘴角总是噙着笑,抚都抚不平。
后来她在族内实在待得闷了,别的小乌羽可以去外面历练,到处玩耍,但姜梨不行,族长什么都依着她,就是不允许她离开乌羽族。
眼见笨笨也要去历练了,姜梨嘴上不说,那几天总是恹恹的。
笨笨知道姜梨一直想去凡间,犹豫再三后告诉她,她在禁书里看到了去凡间的方法。
因为两人时常待在一起,笨笨有很多机会同她一起进书塔,偷摸着看禁书。
姜梨的眼睛亮起,在笨笨的掩护下,一个人偷偷溜到凡间玩。
回忆到这里,姜梨看向万谭,有些困惑。
分明都是朋友,他却好像与笨笨不同。
与笨笨告别的时候,她很难过,怅然若失。
但想到之后见不到万谭,姜梨就觉得心脏闷闷的,又酸又涩。
她把这种感觉的出现原因归根为他是寿命短暂的凡人,好不容易在凡间交到一个诚心如意的朋友,却因为仙凡有别,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或许回去后有办法。
但乌羽族一直严禁她离开族内,也不知偷溜下凡会不会被惩罚。
这样想着,姜梨站起,明亮的光打在侧脸上,少女一头温软的黑发垂在身后,在熠熠生辉的初日里泛起一层金晃晃的光。
她说:“我走了。”
第18章 她恍惚地想,对啊,她来这个世界是有使命的。
她被一群匡持“正义”的人偷袭了。
再走一柱香就到传送门了,和万谭分别后她心神不宁,步履匆匆,似是逃避。
虽然倒霉体质没有改善,但是这些年总会有短暂的分开时间,对付倒霉,已经轻车熟路了。
姜梨轻巧地跨过一个即将朝自己倒下的枯树,又避开脚下湿滑的青苔。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瞥一眼草丛,见没有声音了,以为是小动物引起的动静,继续无精打采地赶路。
猛地,头顶降下天罗地网。
一个针织细密又牢固的大网把她牢牢裹住,上面萦绕着莹白的光,禁锢住了她的所剩无几的仙术。
后脑勺被重重地一踹,血腥味涌上口腔,隐隐听到男子地欢呼:“抓到了!就是那个鸟妖,天天和冒牌和尚厮混在一起,我亲眼看见她变成一只鸟的。”
恍然之间,多年未出现的恶意又明晃晃地出现了,几乎不加掩饰,宛若天空中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居心不良地注视她,想把她大卸八块,却无法直接动手,只能暗中使坏。
着实不能说她运气背,而是那股等同于天道的力量在作祟,让姜梨完全没察觉到身后还跟着人,即使听到了细微的响声,也被风声等其他声音盖过。
她不甘地陷入昏迷。
透明鸟乐乐心急如焚,旋着姜梨飞,眼中闪着泪,嘴里嘟囔:“公主怎么回事,后面跟着一大群人都没发现,要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