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眯有些发酸的眼眸,透过这带着些许暖意的阳光,望向了牌匾上被映衬得金光灿灿的“明和殿”三个字。
其实身处宫中的这些岁月里,衔霜来到明和殿的次数并不算多,真正能以走进来的次数,更可谓是屈指可数。
不过,似乎每次来到这个地方时,留给她的印象,都是分外深刻。
即便她来得极少,看守殿门的侍卫和内侍却也仿若熟识她一般,虽在看见她时面露讶然之色,但也并未拦住她。
尚不等她示出先前的御赐令牌,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他们便恭敬地同她行了一礼,移开身子,将她请了进去。
不似来的路上那般匆忙,走进明和殿时,衔霜反倒不自觉地放缓了步子。
像是为了印证心中那个不好的猜想为假一般,她看了一眼寝宫的方向,走向的却是霍则衍平日里处理政务所居的正堂。
走进昔日的大殿时,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殿堂,看着并未燃香的鎏金香炉,看着案上摆置的整齐卷宗,她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一切似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似是并未出乎她的意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袖角,朝着寝宫的方向慢慢走了去。
第70章
守在寝宫门前的福顺看见她时,原本忧心忡忡的面上一时间又是意外,又是吃惊。
看着走近的素衣女子,确认自己并非看花了眼,也并非是认错人后,福顺躬下了身子,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后,又有些愕然地问她:“皇……衔霜姑娘,您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出宫了吗?如今怎么又……”
衔霜见到了霍则衍的身边的人,便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问他道:“福顺公公,陛下呢?”
见福顺低着头并未吭声,她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本就不安定的心也随之渐渐沉了下去。
那股早便存在的不安,在心底里不断蔓延扩散,让她无心再慢慢等福顺开口,直接便要抬步往里走去,一看究竟。
“哎,衔霜姑娘!您不能进去!”福顺见状,吓得忙不迭去拦她,下意识地张口道。
衔霜不得不停下了步子,狐疑地看向了拦住了自己的人,蹙着眉问道:“我为何不能进去?”
福顺却只是摇着头,支支吾吾道:“还请姑娘恕罪,您现下,真的不能进去……”
看着拦着自己不让进的福顺,衔霜拧了拧眉心,想起去年初回宫之时,霍则衍同自己说过的话,索性也就将其搬了出来。
“陛下从前说过,这明和殿,我想来便可直接来,无须通传。”她对福顺道,“只是不知,福顺公公现下拦着我做什么?”
“姑娘说的是,陛下是曾这样吩咐过……”福顺抹了一把额上被惊出的冷汗,“只是今时到底不同于往日,陛下,陛下他如今……”
听福顺闪烁其词地说着又止住了话头,没什么再继续往下说下去的架势,衔霜忍不住出声追问道:“陛下他如今怎么了?”
福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只恨自己适才一时嘴快没能忍住,竟险些就在衔霜姑娘面前走漏了风声,现下哪里还敢多嘴,再说些什么。
见他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衔霜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不自觉地将手捏紧,轻声问道:“是陛下如今不大好,对吗?”
闻言,福顺一愣,立马就弓着身子跪了下去,嗫嗫嚅嚅道:“姑娘,这,这……”
衔霜面色沉凝地将他扶了起来,再度对他道:“我知福顺公公心中有所顾忌,不愿与我多言,但有些事情若是因我而起,身为当事人,我也总该知晓才是。”
“福顺公公是陛下的近身之人,应当也最为清楚陛下现下的情况。”她顿了一下,又有些急切地问道,“我如今也只是想知道,陛下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听着衔霜的话语,福顺心中仍是有些犹豫不决。
虽不知到底是何处走漏了风声,竟让衔霜姑娘听到了这些事情,但他现下心里也清楚,先前陛下不想让衔霜姑娘知道的那些事情,衔霜姑娘多半是已经知道了。
而衔霜姑娘今日贸然回宫,想来便是因着那些事情。
看着衔霜面上的忧色,福顺低低地叹了口气。
纸原本就是包不住火的。
即便陛下再怎么有意瞒着衔霜姑娘,可有些事情也只能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衔霜姑娘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更何况,陛下为衔霜姑娘所做的那些事情,他也是希望衔霜姑娘能够知晓的。
踌躇了半晌后,福顺终是开了口:“自打半个多月前,高大人将陛下从雾山送回宫后,陛下就一直昏睡不醒。”
“齐院使说,陛下先前日日割腕取血,龙体便有所亏损,又不眠不休,昼夜奔波,积劳成疾,在洛山更是寒气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