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婵用筷子夹起碗里的蟹肉还未放进嘴里,便听得砰的一声,厢房的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了。
“大公子,就是他们,上回就是那个小妇人身旁的小白脸将丁爷的腕骨折断的。”
小伙计身后跟着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男子,那男子一身赤镶金的绸衣,头上插着朵红花,面上垂着两绺发须,双手叉腰,往那门前一站,横眉怒目,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悠几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小娘子那张秀美动人的脸上。
玉婵抬眼望去,一眼认出此时跳出来指认他们的那人便是上回悄悄尾随他们的仁心堂的小伙计,一脸紧张地看向魏襄道:“他们……他们是黄家的人。”
黄家人在清泉镇上横行霸道多年,那日魏襄为了替她出头,动手打了黄家的人,她后来想想便觉得有些后怕,不想今日还是叫他们给找上门来了。
魏襄侧头,旁若无人般夹起一块儿什锦豆腐放进她碗里,弯唇浅笑。
“娘子别怕,为夫在呢。”
正是他的这种轻慢态度成功惹怒了那位气势汹汹的黄大公子。
“喂,小子……”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耳侧飞过,锵地钉进了他身侧的门板里,只震得那门板哐啷作响。
魏襄指尖捏着一颗莲子,一脸不耐地皱皱眉。
“好大的火气,赏你颗莲子尝尝败败火。”
黄大公子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气急败坏地朝身后一众小喽啰招手。
“来人,将那小子给爷拿下,还有他身旁那小娘们,给爷绑了回去做暖床丫头。”
魏襄微微挑眉,回头瞥他一眼,指尖的莲子顷刻间化为齑粉。
小喽啰们挥舞着大刀一拥而上,只听得嗖嗖几声响,手背一麻,手里的大刀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少年人垂头拈出碟中最后一颗莲子,慢条斯理地剥开,放进身侧女子的碗里,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没想到他们都这么不经打。”
小喽啰们见了鬼似的垂头盯着自己的手背,虎口处莫名的又痛又麻,整个人都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没一个再敢往前。
黄大公子一脚踹开挡在前面的两个小喽啰,抡着大刀冲上前,一刀劈开挡在面前的桌椅,桌上的杯盘碗盏哗啦啦碎了一地。
玉婵心头一阵猛跳,只感觉眼前一黑,她的双眼被人蒙住,紧接着又听到叮铃哐啷一阵乱响,杀猪般的嚎叫声自那黄大公子口中传出。
“你……你竟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你还嫌脏了小爷我的手。”
玉婵睁开眼,便见那黄大公子一身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左右脸颊上十分相称地印着两个鲜红的指印。
魏襄垂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嫌恶地蹙起眉头,不紧不慢地自怀间摸出帕子擦了擦。
“啧啧,可惜了这一桌子酒菜。”
小喽啰们颤颤巍巍上前将被揍得得鼻青脸肿的大公子从地上扶起来。
“大公子,这小子有两下子。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去多叫几个兄弟再来不迟。”
“我呸,没用的东西。怕什么,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不成?上,都给我上!”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中气十足的吼声传入耳中,黄大公子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缓缓转过身回头一看,两腿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二……二叔!您怎么来了?”
黄仁辅垂头瞥了眼跪在脚下的侄子,一脸嫌弃地皱皱眉。
“志高,怎么回事?”
黄志高回头看向魏襄,脸上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再转脸看向自家二叔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起来。
“二叔,上月那小子当众阻挠徐老大夫给三弟看病,丁六上前与他争论,还……还被他打折了手。今日,侄儿来为三弟和丁六打抱不平,他又仗着有几分拳脚功夫将侄儿打成这样。”
黄大公子捂着脸,窝窝囊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您看看侄儿脸上这伤,二叔啊,我的亲二叔,您可千万要为侄儿做主啊。他……他明知我是黄家人还敢如此,分明是没有将您这个县尉大人放在眼里。快,快叫昌平将他抓起来丢进大牢,最好叫他受尽二十六道刑罚,刮他一层皮,看他往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岂有此理!”
黄仁辅一声怒喝,黄志高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洋洋得意看向魏襄道:“真是岂有此理,大胆刁民,见了青神县县尉大人还不跪下!”
玉婵看得一头雾水,“那不是……”
魏襄双手抱臂,一脸看好戏似的看着面前这叔侄二人,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黄大公子摸着自己肿得老高的左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侧的黄仁辅道:“二叔,您……您打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