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合欢之道与无情之道类似,鲜少有人以此入道,久而久之术法失传,这才成了所谓秘术。
当务之急是助秋辞霜恢复修为,冥冥之中顾无觅感到这与最后还差的好感度脱不开干系。
而最初的事故出于贺清受姚怜指使给秋辞霜下药之时。合欢修行之法本不需要药物从旁辅助,外物反而会使心有旁骛,道心不正。
姚怜兴许是从某禁书中习得此法能够助合欢之兴,加之得到的秘术亦是残卷,只道秋辞霜不从,没多想便出此下下之策。
而当时她与秋辞霜行事仓促,虽说双方皆有默念完整的双修口诀,灵力流转过经脉,可终归与双修法门创行之始的合欢宗有着差别,事后二人的修为有所精进,却并不多。
她猜想秋辞霜是从那时动了道心。无情与合欢两方灵力冲撞,虽然最终恢复平静,秋辞霜彼时并未察觉道心的问题,可经脉中难免留存不相容的灵力,这显然并非真正的合欢术所带来的。
她查阅文献得知,早年间合欢宗还未衰落之时,宗门中并非只有修行合欢道者,反而是乐修、丹修等其他修士居多,合欢术通常作为一种道侣见修炼的辅助之术,正如仙道道侣间双修。
既是如此,合欢术的灵力又怎会与经脉中原先的灵力所冲突呢?
顾无觅想到自己的修炼,她是杂修出身,主打一个修行之术海纳百川,以万物入道,亦是以无物入道。那日双修过后的新产生的灵力迅速溶进了经脉中原有的,再挑不出差别。
兴许还是那药出了问题。
可那药究竟如何,贺清知晓与否是个未知数,但姚怜定然知晓。
她料想从秘境出来后这二人没有理由再被留在凌霄宗,姚知之本就不是会在这种事上罔顾原则之人,哪怕做出此等荒唐事的是她的亲侄女也丝毫不会心软。
姚怜的行踪不好找,贺清身为世女却是容易。
若是贺清不知晓,便再去寻姚怜便是。
是以她从龙宫离开后便赶来人道,算着日子还有些时候才到京城。御云与缩地符交替着用,偶尔搭乘马车,也好留意着诸多消息。
几日后,顾无觅掀开马车的帘子,总算是远远望见京城的城门。
她懒洋洋倚在靠背上,同赶车的大娘交谈,听她推荐京城哪一家酒楼菜肴最好,哪一间糕点铺每日都要排老长的队,哪一间药铺有神医坐诊……那一瞬间顾无觅好像坐的是凌晨的网约车,司机为了保持路途清醒,总是挑起与那座城市有关的话题同她攀谈。
大多数时候是去机场,或是从机场出来。顾无觅喜欢扮作不同的身份,有时是放假回家的大学生,有时是出差的大厂职员,也有的时候,她说自己只是旅游。
“旅游?一个人哇妹妹?”网约车司机说着带方言的普通话,“不找个伴?”
“……姑娘,你一个人进京啊?”大娘拎着缰绳问她。
“嗯。”
“进京干啥咧?”
“找人。”
顾无觅兴致缺缺绕着腰带上的流苏,若非为了秋辞霜,她倒真不想再与贺清与姚怜中的任何一人打交道。
“找什么人哦?”这就到了大娘的优势领域,“你给大娘说,大娘每天赶车见好多人,说不定认识呢?”
在这通信尚不发达、唯有仙门才画得起几张传音符的年代,赶车人的信息的确难得。
只是顾无觅要寻的并非旁人,而是这位京城中近来舆论中心的人物——
被赶出凌霄宗的世女贺清。
说是赶出宗门倒也不恰当,毕竟凌霄宗仍要与人道相交,仙道向来重礼,基本的颜面还是要留。
不过干出用计骗取指婚、逼迫同门双修、戕害同门等事,凌霄宗客客气气地将贺清请出去而非连人带行李一同扔下山,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护礼了。
对于爱惜、追逐大道的仙道而言,逼迫她人修习双修这等须得是你情我愿、修为相当方能正常运转否则轻则破道重则走火入魔之术,已算得上是十恶不赦。
贺清与姚怜的所作所为并未被全然公之于众,可仅是部分就足以令本专心修行的仙道中人义愤填膺。
姚知之原封不动地将所有事写明寄与人皇,表示贵宗室贵女我宗实在是容不下。
顺带着将姚怜一起扔了出去。
进了城,顾无觅再三婉拒大娘帮她寻人的好意,只去了全京城最好的客栈,临下车时热情的大娘还在追问:“你找什么人,跟大娘说一下嘛。”
顾无觅轻声道:“贺清。”
“贺清?”大娘猛然瞪大了眼睛,又想起什么面露惊惶,“哎哟,如何能直呼世女真名啊!”
顾无觅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