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润青微怔,摇了摇头。
唐相婷道:“那天我想跟你说来着,让我女儿一打岔给忘了。就周六晚上,小白忽然发微信问我最近在干嘛,我就跟她随便聊了两句,然后她说这周五回国。”
牌桌上这几个人都是高中的同班同学,相互之间再熟悉不过,提起小白,各个心有余悸。
“真的假的……这姑奶奶要回来,润青还不得死在她手里。”
“死倒不至于,活着也费劲。”
小白姓薛,单名一个白,是郁润青高二那年转来的插班生,性格孤僻,寡言少语,为了让她快速融入到新集体,班主任便安排她和身为班长的郁润青坐同桌。
郁润青受班主任的嘱托,对薛白格外照顾,足以称得上无微不至,而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薛白也愈发依赖郁润青,甚至萌生爱意。
倘若两情相悦,没人能说她们不般配,毕竟在那个大家都灰头土脸的高中时代,只有她们两个嫩的像刚从莲蓬里剥出来的鲜莲子,又是一样的名列前茅,一样的家境优渥,一样的才华横溢。
可问题就在于郁润青那时被家庭过度保护,根本还不开窍,对感情懵懵懂懂的阶段,却迎面遇上如火山喷发一般热烈强势企图吞噬一切的爱意,故事的结局可想而知。
“你们俩别起哄啊,我看小白现在精神状态挺好,不像高中那会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了。”唐相婷笑道:“不过她对润青倒是贼心不死,还跟我打听润青的感情动向呢,听那意思,应该是想再续前缘。”
郁润青彻底没了打牌的兴致:“哪来的前缘,你也别多嘴再跟她说我的事。”
唐相婷不太满意“多嘴”二字,心想你为薛白窝火,往我身上撒的哪门子气,再开口时就不大客气了:“您真高看我,也小看人家薛白,人家如今可是风光的很,想知道你的近况还用通过我吗?再说了,凭她现在的身家,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就算想和你再续孽缘,那也不过是弥补一下青春的遗憾嘛,你这边要名花有主了,她也不至于死皮赖脸对吧。”
一旁的老同学打趣道:“好啊,薛白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向着她说话。”
唐相婷倒是不遮掩,哈哈一笑道:“说是回国要给我带个鳄鱼皮的爱马仕。”
“嗬——大手笔啊。”
“润青,这真是冲你来的啊。”
郁润青想着唐相婷方才那番话,正出神,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董晓婉班主任发来的微信,说董晓婉和同学起了争执,请家长尽快赶到学校。
一般小打小闹顶多通知放学之后去,班主任这么着急,恐怕事情要大条。郁润青无心再想薛白的事,和几个同学解释了原因后便匆匆赶往学校。
到了学校才从班主任口中得知,因为上学期期末有学生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从九月份开学起,学校便组织了自发性的家长护送活动,即各班级每天出最少两名家长,在校门口协助老师维护交通秩序。
初三是最至关重要的一年,家长们积极性也高,尤其是董晓婉所在的班级,基本上每天都会到校五六个家长,这轮来轮去,学生们就发现班级里只有董晓婉的家长没来过。
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旁人听了无伤大雅,对于父母双亡、姐姐在国外、自己寄人篱下的董晓婉来说,却是刺耳至极的,便是为此起了争执,甚至动手将对方推搡倒地。
好在对方家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没有计较是董晓婉动手在先,还按着自家小孩主动道歉。
郁润青心里也清楚,初三这个节骨眼上,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能息事宁人是最好不过的,万一闹大了,不论结果是在班级里被孤立,还是被迫转学转班,于董晓婉而言都得不偿失,所以求和是一定要求和的。
可那些学生虽是无心之言,但字字句句的确伤人,要这么轻轻揭过,保不齐往后仍会有人冷嘲热讽。
郁润青思来想去,干脆牙一咬,心一横,当着班主任的面报名了后半个月的家长护送行动。
班主任闻言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别提多高兴,毕竟能有空来参加这个家长护送活动的,不是学生的爷爷奶奶就是姥姥姥爷,一个赛着一个的哆嗦乱颤,与其说是他们护送学生,不如说是学生护送他们,实用性趋近于零,精神面貌也不尽如人意。
反观郁润青,高挑挺拔,干净漂亮,站在校门口那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啊。电光石火间,班主任已经打定主意,要在那酷似环卫工的荧光色马甲后面补上九年一班四个大字!绝对比流动红旗还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