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百里夫人过午不食,她点了杯花茶,“是我今天包下的,和你爸爸没有关系。”
“哦。”宓茶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坐不住似地扭了扭屁股,又问道,“那在这里吃饭贵吗?”
百里夫人睁了一只眼睨她,“妈妈付钱。”
“不是不是,”宓茶低下头,羞怯道,“我是想要带嘉嘉来这里吃……”这里真浪漫。
百里夫人眼皮一跳,正欲开口,一阵轮滚声从远处响起。
宓茶惊呼一声,她看着侍者推来了一辆小车,车上是一顶三层的巧克力喷泉,汩汩流淌的喷泉旁边摆着一支花瓶,瓶中用长长的竹签插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如饼干、棉花糖一类。
这方喷泉被推到了桌边,宓茶亮着眼睛期待地看向了妈妈,百里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无奈地点点头,“吃吧,就是给你点的。”
宓茶高兴极了,她抽出一根签子,将顶端的棉花糖放到底层的喷泉下,等浓浓的巧克力覆满大半颗棉花糖后,一口放入嘴中。
棉花糖中规中矩,巧克力也并不出挑,胜在吃法有趣,宓茶很喜欢。
望着面前女儿嚼出了幸福泡泡的脸,百里夫人摇头轻叹,今天买衣服和镯子花的钱不下六位数,却不及这六百块钱的小东西来得讨她喜欢。十八年了,一点儿都不见长大。
灵泉时女儿倒在血泊中的眼神和复赛时望着梦露的愣怔在此时她满足的表情下交替显现,百里夫人执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缓缓收紧。
她三次见沈芙嘉,两次女儿都因她而伤。觅茶那么容易满足的性格、一块糖都能哄开心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屡屡惹她伤心。
她真是后悔,不该因一时的溺爱心软,就答应她们在一起。
餐品一道一道地上,宓茶举着刀叉一道一道地等,等吃得只剩下饭后甜点时,百里夫人开始了她今天的目的。
“觅茶,”她问,“最后一场决赛,出战名单排好了么?”
“嗯,好了,是我们六个正选。”宓茶舀着布丁往嘴里送。
百里夫人挑眉,“你也要上场?”
“当然了,”宓茶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是我们队里等级最高的。”这话说得她不好意思,说完羞赧地笑了笑。
“而且不是和爷爷奶奶约好了吗,只要这战胜我们过小玉,以后嘉嘉就能来百里谷了,我怎么能不在。”还有傅寻院里的牧师们,他们也在等着她的比赛,她答应过傅寻,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百里夫人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了桌上,望向了宓茶,开口道,“觅茶,上一次姬凌玉来百里谷,有和你说明她邀请你去首都战队的原因么?”
“说了。”宓茶嗯了一声,“她说她不想加剧我们和政府之间的矛盾。”
“你当时为了沈芙嘉和那些朋友拒绝了她,那你知道,她听完后做了什么打算么?”
宓茶摇头,“什么?”
百里夫人开口,低声道,“她为了保住百里家的颜面、维系双方的长久合作,放弃了首都队三年的训练,打算在赛场上故意输给你。”
宓茶一怔。
“觅茶,姬凌玉什么样的为人,你再清楚不过——向来是宁折不弯。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将你和我们一族摆到了极高的位置。”
百里夫人循循善诱道,“不止是她,自首都开赛以来,总统也在极力避免你所在的队伍和首都队遇上。他们父女两为避免直接冲突,暗中费力不少,到了这一步,我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宓茶抬眸,茫然又隐约有些明白地望向了妈妈。
百里夫人正对着她,轻声道,“最后一场,你别上场。”
“妈妈!”宓茶惊呼,扬声道,“怎么可以这样!”
“觅茶。”百里夫人皱眉,加重了语气,“你以为我们现在能包下一艘豪华游艇、吃着几千块钱一份的晚餐是因为什么?
“我们的身后有上千名族人在为了宗族付出,姬凌玉尚且能够深明大义、舍弃自身小利,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不是一个人,而代表了一个宗族啊。你做事之前,想过你的族人没有?三岁就学的谁知盘中餐,现在却忘了不成?”
“可是……”宓茶的声音弱了下来,委屈道,“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如果我不上场,嘉嘉就真的一点胜利的希望都没有了。”
“你真以为妈妈会在乎一场高中生比赛的输赢?”百里夫人轻嗤一声,“各行各业的冠军,百里谷要多少有多少,我不在乎她厉不厉害、世界排名第几、是什么皇亲国戚,我只在乎她能带给你什么正面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