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玉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在她说话之前，走到老师身前，“老师，百里和我一样选小提琴。”
小学、初中的事情一件件浮现在姬凌玉的脑海，她和百里认识了二十七年，拥有无数的回忆，可最深的还是那一回——她贴着她，坚信地对她说，“你一定是光系，我会跟着你的”
因为这句话，即便她们多年未见，姬凌玉也自作主张地挑选了以百里觅茶为核心的全国大赛阵容。
小学时她的存在只会连累百里，让百里也受到同学的冷眼和排挤。待到父亲出狱成为总统，而她觉醒了光系，那时的她终于拥有了令人艳羡的资本，便一心想着要找回百里，成为她的依靠、让她扬眉吐气。
身为牧师，百里无法直接输出，那么她的技能就必须远近兼备、囊括力速防各类属性，不能存在任何缺陷漏洞，这样凭她一人就能满足百里的所有需求。
被百里拒绝，这超出了姬凌玉的预计。
起先她无法理解，那群资质平平、平均不过九级的弱者到底有什么好，作为牧师，百里理当选择最强大的搭档才是；
回到首都以后，姬凌玉慢慢想明白了原因——百里不曾抛弃身为罪犯之女的她，那自然也不会因为队友等级低就令攀高枝。
想明白这一点，姬凌玉虽然稍有不快，但对百里愈添感佩。
多年过去，她的良友并没有受到一点腐蚀，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道义。
这样高尚的品行鞭策着姬凌玉，让她加倍努力。
如今站在战场上，姬凌玉不止一次地作想——如果百里谷未灭，又或者她先一步带走了她，那现在的百里觅茶会是何种模样？
她并不是质疑父亲的政策，可是如果百里谷还好好的……
姬凌玉撑着额头，另只手悄然紧握。
如今的百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她真的已经完全成为一名世故的政客了么……
如果将她拉出泥淖，她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么……
能力库的绞痛渐渐平息，只残留了一点隐隐的钝痛。
姬凌玉吐出一口浊气，抛开这些杂乱的思绪，回正身体看向副参谋，谈起公事，“袁禹默的治疗情况如何了？”
“您的身体没事了么？”副参谋担忧道。
姬凌玉瞌眸，“无事。”
“那就好，”副参谋笑道，“王级不在了，要是光系也出了事，士兵们就要失去支柱了。”
光系……支柱……姬凌玉目光微凝，不错，身为禹国的光系，她必须坚定不移地站在国家立场上，绝不能做出背叛国家和人民的举动。
“听说治疗得不太顺利，袁禹默受伤的前几天，秦浩文进入了秦家的牧师塔，现在牧协由百里雪做主。”
“牧师塔？”姬凌玉问，“隔绝外界的那个？”
“对。”
秦家会将天赋上乘的牧师送进牧师塔，往后再不出世，一生活在不被污染的塔中。至于运营家族等事物，皆由天赋较差的子弟处理。
秦浩文在晋升到一级时，不知怎的从塔中出来了。作为秦家唯一的王级，他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现如今也没人敢质疑他的行径。
“回到塔里闭关，无非是想躲着我们。”姬凌玉冷声道，“这个男人向来毫无责任感可言。”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每次遇到让人为难的事，秦浩文就躲在幕后，将一切都交给副会长来办。
同为王级牧师，百里的责任感比他要强得多。
“可不是，没有王级牧师愿意帮忙，总统就给袁禹默和袁月请了一位一级牧师，每天都在治疗。但这毕竟是王级之间战斗所产生的伤害，一级牧师治起来如抽丝，效果十分缓慢，好不容易治好了，又总会复发，反反复复的，短期怕是没指望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情况又不对劲了。”牧师给袁禹默看完以后，对着总统派来的秘书汇报道，“病情已经反复过三次了，我实在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姬总要是着急的话，还是另请高明吧。”
“您严重了。”林秘书拦住他，“连您都束手无策，这世上还有几个牧师能治好。我想先去看看她，可以么？”
牧师侧身让路，“您请便。”
林秘书的助理推开房门，扑鼻而来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放浅呼吸，朝着病床走去。
雪白的病床上，女人的整个左臂呈现出可怖的紫红色，浮肿到了大腿粗细。
她正昏睡着，林秘书靠近后唤了两声都没有反应。
助理低声道，“看来袁禹默是真的不行了，这样子不像是装病。”
林秘书一扯嘴角，不置可否，“走吧，回去。”
他们走后的当天晚上，璃月撑着拐杖来到了袁禹默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