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于映央也会像从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着,不管他最后有没有相信。然而这一次,却见于映央扭过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说:“我说了很多次了,我想要翻篇,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懂?”
“央央……”明朔的视线都要失焦了,痴痴地看向于映央。
鲜活的、拥有自己的态度的、正在表达不满、诉说委屈的于映央。
“你说你想要改变,你想重生,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件事很难,但你一定能做到,这就是我对你的信任……可是你一遍遍地做下这些承诺,不停地讨好我和小芽,不停跟我们道歉,你有问过我们的想法吗?”于映央的胸膛起伏,义愤填膺,“你期望我们原谅你,那你就要先原谅自己。如果你非要套上罪人的枷锁,站在过去的错误里不断检讨,我们再怎么想要原谅也是无济于事。”
“明朔,你也在用一种错误的方式爱着你自己。人会犯错误,可得到原谅的前提是,你要相信自己值得被原谅。”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于映央望着明朔,Alpha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不停地闪动着,随即,一串泪泫然而下,划过脸庞,紧接着又是一串泪,丝丝缕缕,像是雾市的一场暴雨。
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又像终于见到了苦求多年的神佛完成了最终告解,那哭泣的声音苦涩,眼泪却汇入了勃勃流动的释然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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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是何时睡着的,直到第二日傍晚,Omega才从柔软的床铺里睁开眼睛。
身体酸痛极了,昨晚做的时候不觉得,如今身体开始跟他讨债。
“明朔,明朔?”于映央的声音发哑,随即额头一凉,一只手在他枕边的床头柜上放下一杯水。
“我在这里,你睡醒了吗?”
是令人安心的声音。
于映央连手指都懒得动,“我渴了。”
随即,他便被抱起来靠着床头的软垫,有杯沿递到他的唇边。
Omega被伺候着喝了水,又被喂了半份意面,终于有点坐不住了,“我只是身体太酸了,也不是瘫了,不用这样吧?”
“用——”Alpha拖长了声音,又送来一叉意面,“蘑菇吃不吃?”
Omega闭了闭眼,“……吃。”
明朔和于映央一起在酒店待了快一周,终于熬过了生涩和试探,重新熟悉了彼此的一切。
只是,他们默契地没再提过从前,也不去想复合或者以后的事。
就这么专注当下也不错吧。于映央这么想,他觉得明朔也一定有这样的感觉。
慢慢的,他似乎越来越了解明朔的想法了;也或许,他们又开始越来越像,彼此追逐了。一如他们在雾市的头几年。
根据检测,于映央的信息素浓度已经恢复正常值,也就是说,难捱的雨露期终于结束了。
其实也没多难捱,甚至有些享受,于映央偷偷地回味着这些天,有点舍不得。
明朔将两人的行李箱都收拾妥当,一起放到房间一角,“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上课了,我也得回云港,把小芽留给我爸这么久,怕他会没有安全感……”
“哦。”于映央恹恹抬了抬眼皮,将酒店送来的晚餐码到桌子上。
“我明早十点的飞机,你可以来送送我吗?”明朔走近两步,略显紧张。
“不行吧,我还得去学校。”于映央说着,心头隐隐动了动。
谁知明朔顺理成章地放弃,“那就算啦,我接到芽之后给你打视频。”
“好。”
心又沉了下去,失落感涌了上来。
Omega噘着嘴,戳着餐盘里饱满的蟹肉发泄。就不知道再争取一下吗?不是看过我的课表了吗,明天十点我明明没课的。
所以第二天清晨,哪怕听到了Alpha起床轻手轻脚的洗漱的声音,于映央选择了咬牙装睡。
都说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从头来过的话,这个时候把他叫醒了,给他套上衣服要他陪着去机场,他还能拒绝吗?!
笨!
终于整装待发,明朔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在“熟睡”的Omega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舍得离开。
门关好,于映央翻身平躺,望着天花板上的图案发了一会儿呆,才终于有精力起床洗漱,回归自己的日常。
下床时,他突然发现手腕上多了个东西,是用粉色和紫色系绳编制的手链,吊坠是三条小鱼,两大一小。
于映央噗嗤一笑,不知道三只小鱼的主意到底来自小芽还是他那个狡猾的爸爸。
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里面干干净净,漱口杯横着的牙刷上被挤了牙膏,是Alpha笨拙却真挚的照顾。
于映央抓起牙刷,放进嘴里前又有了新的发现,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细链,吊坠是一只男士戒指,正好是他无名指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