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按在虞徽楠的肩上,“在外面等我们,好吗?”
如出一辙的狐狸眼中浮现动摇,虞徽楠轻叹一口气,道:“今日,小白让我去找一个叫鹿与眠的女孩子,也是内测玩家吗?”
“对,这件事我来办就是,快些回去吧。”
“行,我在外面等你们。”
…
这番话并没有被正在和虞宁雪吃早饭的白澄夏听见,用完后,她寻找着能够脱身的理由,心不在焉的模样却被捕捉到。
汤匙打在碗壁,发出了格外清脆的碰撞声,虞宁雪抬眸看向白澄夏,玉落珠盘一般的音色如雨滴,略显沉闷,“你在想什么?”
白澄夏下意识地扬起笑容,编好的理由却说不出口。
其实她该知道的,在敏锐且敏感的虞宁雪面前,那些谎言和隐瞒本就无所遁形。
叹了口气,白澄夏坦诚道:“我与母后有些事情要说,这些事情,暂时不能让你知道,但是并非我故意隐瞒,只是……”
虞宁雪轻蹙起眉,一副想要说些什么却极尽隐忍的模样,是的,她该理解,可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尤其,这件事或许涉及到白澄夏的去留,不然对方的神情不会如此沉重,就像……
故事的走向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明明、明明几日前,白澄夏还在向自己保证,会留下来陪自己。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还好她没有过于沉溺。
……真的没有吗?
虞宁雪垂下眼睫,纤长繁密的鸦羽挡住了瞳眸间的一片落寞,或许是有的,不然此刻怎么会这么难受。
眼见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白澄夏起身来到虞宁雪身边,握住了那只不断轻颤的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先别害怕,好吗?”
这句话却仿佛什么点燃情绪的导火索。
手被大力甩开,双目赤红的虞宁雪可怜兮兮地看来,像一只在雨夜被抛弃的流浪猫,浑身湿透,战栗不已,“你让我怎么不害怕?”
浓郁的哭腔简直令闻者心碎。
是啊,自己都在害怕,怎么能劝说虞宁雪不害怕呢?
白澄夏苦笑一声,抬手擦拭着从眼睑汇聚而下的温热泪珠,手心的脸颊像是握住了一捧云,格外湿软,“至少,我们是同进退的。”
“同进退什么?你敢保证不会丢下我回家吗?”
“若是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呢?”
此话一出,室内一阵静默,回应白澄夏的是闪烁不定的宫殿,又或者说,是正在逐渐崩塌的世界。
因为虞宁雪的认知早已无声无息间生出了裂痕,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笃定所存在的地方了。
“嘶——”
脑海深处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虞宁雪一手捂着,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白澄夏,力度之大,如溺水者攥住了浮木,无论如何也不会松手。
“我在这里等你,你回来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话虽这么说,那只手却没有放开,白澄夏看了一眼,却见虞宁雪极度委屈地咬着唇,不知费了多大的决心才猛地收回手,随后背过身,蜷缩起来的模样就像在自我疗伤的幼兽。
楚楚可怜,孤独寂寥。
白澄夏捏紧了拳,没有再说话,转身去了慈宁宫。
她必须知道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才能给出承诺。
不然虚假的承诺就像浮在空中的琉璃,虽说在日光照射下流光溢彩,却极容易坠落,四分五裂。
…
慈宁宫。
宁唯正等在那里,像一尊雕塑,身子都有些僵硬,转头看来时,慢吞吞的。
“你刚刚,是同雪儿说了什么吗?我看这世界都快崩塌了。”
白澄夏有些惊讶,“您也看得到?”
“当然,我刚刚见到了一片虚无,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想来是雪儿也想起了什么吧。”
“她想起来了?”
“和你一样,都是片段吧,不足以动摇在这里近二十年的记忆。”
也是,不然她们的灵魂,或许都要化为齑粉了。
白澄夏在宁唯对面坐下,上身前倾,显得急切,“伯母,您今日,是要说什么?”
“枝枝已经同你说过了吧,这个世界并不安稳。”
“嗯,姜荔和我说了,所以我在寻找剩下的玩家,昨夜我恰巧碰见了江酒,如今只剩下鹿与眠了。”
“我们想要出去很简单,因为我们的灵魂是能够自主寻找躯体的,可是雪儿不一样。”
说到这里,宁唯顿了一下,神情苦涩,“只要她仍然认为她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她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可是,若她想起来,这世界又会崩塌,世间难得两全法,澄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白澄夏不知道,但她明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