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低声:“还好,不算很明显。敷一敷待会就看不出了。”
程绾绾“嗯”了声,拿起鸡蛋敷。
左眼滚一圈、右眼滚一圈,仿佛生怕滚不对称,两只小手换来换去,忙得不亦乐乎。
江诀左右无事,就看着她敷眼睛,看了阵,觉得她忙忙活活的样子着实好笑,而看着看着,他古井无波的心好似也紧了起来,无端跟着微微焦躁。
像是有只小奶猫在身侧上蹿下跳,他很难视而不见,反倒容易看花了眼。
江诀扶额,终于一抬手:“快别乱动了,孤的眼睛都要被你晃花了。过来,孤给你敷。”
程绾绾兀然停下来动作,鸡蛋还压在眼皮上,用一只眼睛看男人。
她坐在侧处,男人拍拍身侧,示意她坐过去。
程绾绾没动,虽然已经大婚,但她和太子,其实仍旧和两个陌生人没差多少——除了从此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外。
“我、我自己可以……”程绾绾小声拒绝。
江诀也不恼,更没像从前一样不耐烦,他只笑了下:“也行。”
程绾绾眨眨一只眼,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呢?
江诀笑意加深,抱臂往后一仰,语气云淡风轻:“要是你自己敷的不对称,待会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孤可不管别人笑话你。”
程绾绾:“……”
程绾绾把鸡蛋递出去:“麻烦殿下了。”
江诀笑出一声,接过圆溜溜的鸡蛋来,帮她敷。
程绾绾伸长脖子,仰着小脸,江诀身高臂长,她坐的远也不影响什么,只是马车行进,多少有些晃动,这是谁也控制不住的。
晃了两回,江诀嫌不便,无比自然地拿起另一只手,长指一捻,捏住了小太子妃的下巴。
程绾绾一下子瞪大眼睛,不过她一只眼睛被鸡蛋敷着,来回滚动,没法动作,剩下那只眼睛势单力薄,也没引起男人的注意来。
程绾绾心口砰砰跳了两下,悄悄看面前的人。
男人目光专注,漆沉的眸子里像有漩涡,说不出的惑人。
路程走到一半,鸡蛋凉了彻底,江诀才放了人。
他一松手,便看见小姑娘尖尖的下巴上,被他捏出了一指红痕。
他视线掠过那抹娇弱的红,转头撩开车帘,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投向车外。
唯独他垂放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捻了捻。
小太子妃的肌肤,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娇嫩柔软呵。
*
桂嬷嬷是宫里的嬷嬷,不在东宫做事,只是陪着太子妃过了大婚之夜,便一早在程绾绾入宫之前先回了宫中。
桂嬷嬷入了庆康宫,皇帝早等在那里。
一见她来,皇帝立马问道:“如何?”
桂嬷嬷先行了礼,起身后,面色稍显严肃地摇了摇头。
皇帝立马愤忿一声:“朕就知道!太子就是找了个小丫头来堵朕的嘴,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妻!”
桂嬷嬷倒是很喜欢程绾绾,只是不能说假话欺君,见皇帝恼怒,桂嬷嬷想了想又道:“陛下息怒。女子体质各有不同,也不是每个女子头回都有落红的。兴许太子殿下已经和太子妃圆了房,陛下请容奴婢再打探两日。”
皇帝又是操心又是恼火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就先留在东宫,盯着那小丫头些,瞧她也不懂这些,你多教一教。太子都及冠两年了,老二都生了三个了,他还一个都没有!娶妻也娶个小丫头,真是要急死朕!”
而显然,急的只有皇帝一个,桂嬷嬷和一旁的郭公公,两人都一脸风平浪静,显然已经对皇帝这种反应见怪不怪了。
*
江诀带程绾绾入了宫,先去庆康宫见了皇帝,按照大婚后的仪程行礼请安之后,皇帝就耐不住了。
皇帝哪等得及桂嬷嬷再去打探,当下先旁敲侧击一番。
“太子妃可有哪里不适啊?”皇帝板着张脸,意味深长地问。
程绾绾看着皇帝,她还是有些怕皇帝,但眼下顾不上怕,只是有些懵。
她没有哪里不适啊,她……应该有哪里不适吗?
程绾绾想,皇帝是不是在问昨夜刺客的事,她正要答,身侧男人上前一步,将她微微挡在身后。
江诀对皇帝道:“昨夜东宫遇刺,父皇是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儿臣有没有不适?”
皇帝:“……”
这臭小子,东宫有没有事昨夜早问过了,这臭小子分明是知道他在问什么,却不让那小丫头答。
皇帝上下打量他:“朕瞧太子妃活蹦乱跳的,恐怕你是该补补了。”
江诀:“……”
程绾绾:“?”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为什么她活蹦乱跳的,太子殿下就要进补呢?难道是陛下看不得旁人比他儿子的气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