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程绾绾就想,她恐怕做不好一个皇后。
但是现在,她还没成皇后,男人就把象征着后位的螭虎金印交到她手中了。
这让她一下子难以承受,而且,这也不合规矩。
江诀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轻声道:“绾绾,这皇后金印,孤现在就交到你手中,不是为了让你早早就担负起皇后的责任,而是孤想让绾绾明白,在孤心里,绾绾早就是孤将来的皇后。孤不会再有别的后妃,有绾绾一人,孤于愿足矣。”
程绾绾呆呆地看着男人,耳边男人低沉轻缓的声音绕了好几圈,才恍惚钻进她的耳朵。
江诀静静地看着小妻子。
他知道她现在一时难以反应,他不急,他可以耐心地等她慢慢想。
程绾绾想了许久,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匣子里的金印。
这金印冰凉凉的,连泛出的沉色金辉,都肃穆而冷人。
程绾绾深知,她现在或许还不够资格和能力做一个好皇后,她这一生,也从来没有过这么远大的愿景。
但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了。
五公主想要维护大邺和瓦剌之间长久的安定和平,她也受到触动,想要做点什么。
程绾绾从未想过,最初她的愿望,只是嫁给一个事少、脾气好的夫君,然后安安稳稳、无波无澜的过完一辈子。
现在,她却源源不断涌出勇气和希冀,愿望从做好一个太子妃,又变成了想要做一个福国利民的好皇后。
百年之后,她的名字——‘程绾绾’三个字,会和‘江诀’两个字,并肩一起,青史共留名、流芳同百世。
这怎么不算一种天长地久,死生不渝呢。
程绾绾拂过皇后金印,重新合上匣子,牢牢握在手中。
“殿下,绾绾将来会成为一个好皇后的!”
江诀缓缓而笑:“孤相信。”
*
程绾绾收好皇后印信,回来时,见男人将一支簪子拿在手中把玩。
程绾绾一眼认出来,那是五公主替十七王子阿木彦转交给她的生辰礼物。
男人神色若有所思,程绾绾莫名有点心虚,步子都放轻了,慢慢走回去。
“殿下……”
见小妻子回来,江诀笑了笑,拍拍床榻。
程绾绾乖乖爬上床榻。
男人依旧捏着那支簪子。
男人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有力,那只簪子在男人指间,显得格外纤细,不堪一折。
“殿下……”程绾绾望了望男人,又望男人手上的簪子。
生怕他一个用力,就把这簪子给折断了。
“这支簪子,进宫之时绾绾似乎没有戴。”男人道。
程绾绾脸色红了红,没想到男人连这都注意到了。
她也不敢撒谎,只小声地‘嗯’了一声。
男人目光望过来:“那这簪子是宴上谁送给绾绾的生辰礼了?”
程绾绾点头。
她正要解释,男人已经意味不明地说道:“看来绾绾很喜欢这支簪子,一拿到就立马戴上了。”
程绾绾:“……”
根本不是她自己戴上的,是五公主给她戴上的。
程绾绾这才想起来五公主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过,我不在意,就是不知道有的人有没有我这么大方了。”
她也想起来,她戴完簪子一回去,男人的目光就在她头顶上停驻了片刻。
原来他早就看见多出了一支簪子。
该不会……一直惦记这支簪子的事,惦记到现在吧?
程绾绾深知醋越酿越酸,赶紧解释。
她先说了簪子是十七王子阿木彦送的,又立马说明瓦剌的习俗和大邺不同,阿木彦王子送簪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又说簪子不是她自己戴上的,是五公主给她戴上的。
江诀确实在意这支簪子,也确实有点吃味。
但是看着小太子妃急得手舞足蹈地解释的样子,他那点醋味也就散了。
只觉得她可爱。
程绾绾解释得口干舌燥,再一看,男人眼皮微垂,不作声看着她,嘴角分明勾着,似笑非笑。
哪里有什么吃醋的样子。
程绾绾一噘嘴:“殿下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江诀怔了下:“孤不知。”
程绾绾瞪着男人:“那殿下……”
她想说既然不吃醋的话,干嘛看着她在这里傻乎乎地着急解释。
但是转念一想,也是她自己莫名心虚才着急解释的,便又质问不出口了。
“孤怎么?”江诀追问。
程绾绾‘哼’一声,不多说。
江诀稍微一想,便知道小太子妃在恼什么。
江诀笑,将小妻子赶紧揽过来,好声好气哄:“孤是有点吃味,但是绾绾都解释了,孤自然相信绾绾,所以孤也就没什么好吃味的了。”
程绾绾还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