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俜:“可是殿下,万一那些朝臣和世家联合起来,太子不得已……”
太子在乎皇帝的性命,朝臣和世家却未必那么在乎。毕竟这些年,朝中真正掌权的人,早已是太子,而非皇帝。
他们更在乎的必定是整个大邺的安稳和大邺真正的掌政人。若是太子执意救皇帝反而会将自身陷入危险,那么那些朝臣和世家一定不会同意。
就怕他们联合起来,推着太子不得不带兵勤王,到时兵临城下,殿下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林俜的担心却被江煜打断,江煜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放心吧,我这位太子皇兄,专权霸道得很,这些年那些世家和朝臣要是能逼迫得了他,又哪至于个个见了他便唯唯诺诺,唯命是从呢。”
林俜虽然仍旧心有担虑,但也觉得主子说得对。
太子其人,是不会屈从于人的。
江煜命林俜安排下去,将宫中各处盯牢,做好准备,只等江诀入局了。
*
天色已暗。
戌时近末程绾绾就洗沐歇下了。
她还没睡着,只是躺在榻上想事情。
宫里虽然消息严密,但长了眼睛自己也会看,程绾绾被困在曲春宫里好几日了,能进出的宫人个个小心翼翼,生怕多说半个字。
程绾绾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知道宫里一定出事了。
接连好几日,程绾绾都是早早睡下,但其实根本没睡着。
她很怕,怕是江诀出了什么事……
程绾绾例行躺在床榻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头突然间吵闹起来。
这几日宫中情形不对,程绾绾本来就担心害怕,这时候外面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胆战心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准备起身。
这时候,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飞快走近。
程绾绾愣了愣,慌忙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裹紧,盯着殿门。
殿门随即就被推开——
是晴云。
程绾绾顿时松了口气。
“晴云,是你啊,吓我一跳……”程绾绾抚了抚胸口。
她正要问晴云这个时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做什么,晴云紧皱着眉,先开口了。
“太子妃,快起身吧,安王殿下来了。”
程绾绾不知道外头的事,江煜的消息封锁得很严密,就连晴云都打听不到什么。
但是晴云多少因为宫中的怪异氛围,对安王起了防备之心。
程绾绾却是丝毫未觉,只想到安王来了,她终于可以问问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太子殿下在肃州还好不好。
晴云伺候着程绾绾穿好衣裳,发髻只简单地挽了挽。
晴云看着小太子妃一脸希冀的神色,原本要提醒的话,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提醒有什么用呢?她们连曲春宫的大门都自由进出不得。
穿戴好,程绾绾连忙出去。
到了外头正殿,程绾绾一出来,就看见七皇子江煜已经进来了。他站在殿中那张她偶尔看书写字的桌案旁,正拿了桌案上的东西在看。
程绾绾愣了愣,待看清安王手上拿的是什么的时候,她一下子呆住,而后脸颊一下子红起来,想也没想就赶快过去。
“七殿下别看!”程绾绾直接从江煜手中把誊满字迹的纸张夺了回来。
晴云是东宫女使,在这方面的嗅觉要比程绾绾灵敏得多。看着小太子妃莽撞的动作,晴云心底顿时捏了一把汗。
好在江煜并没有什么反应,任由程绾绾将纸张夺了回去,脸上犹自挂着笑意。
“三皇嫂。”江煜友好地打招呼。
程绾绾将誊满经文的纸张胡乱地折起来,神色尴尬:“对不起呀,七殿下你别多心,这些经文是我之前抄的,那时候大家都以为……”
程绾绾重新笑起来:“还好七殿下你还活着,这些奠经就都没有用了。早该烧了的,是我给忘记了。”
江煜看着这位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小皇嫂,他脸上的神色和从前一般无二,只是眸光深邃了许多。
程绾绾却没注意到。
江煜笑道:“三皇嫂给我抄的?”
程绾绾点头,还是觉得尴尬:“嗯……”
她刚才还怕七皇子翻到了她写满了太子名讳的那张纸,那多羞人啊。
江煜看着面前人手上的奠经,刚才他粗略扫了一遍,确实全是祭奠的经文,一笔一划字迹很是工整,显然抄经的人十分用心和认真。
江煜心知他与这位小皇嫂其实并没有深交,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诚恳地给他抄写祈福祭奠的经文。
江煜并非一味残忍无情的人,不免心中有些动容。
只是这点动容,全然不足以改变他的计划罢了。
程绾绾把奠经收好,准备一会儿就让晴云拿去烧掉,这会儿她更关心太子在肃州的情况,便赶紧趁现在问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