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
江诀颇有些艰难挤出声音:“秦昭才刚死,现在就想改嫁的事?”
程绾绾认真:“不是改嫁。他们只是定亲,又没成亲,哪来的改嫁?”
江诀:“……”
江诀:“你知道孤的意思。”
程绾绾点头:“那也不是改嫁。”
江诀:“……”
“再说了,秦二公子是刚死不久,”程绾绾叹口气,“可是周小姐的婚事也是一辈子的大事。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总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吧。”
江诀没做声,心里一时滋味怪怪的。
虽说小太子妃说的话确有道理,活着的人总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总要为活着的人考虑。
只是,他总觉得这也考虑得太快了些。
江诀不禁就想,倘若换做是他战死,小太子妃与周家女易地而处,她是不是就会短暂地悲伤一下,转眼就会把他给忘了,再嫁给旁人。
他一时没去想他太子的身份——即便是他死了,他的太子妃也不可能再嫁给旁人了。
程绾绾看着男人,杏眸认真,丝毫没看出男人眼底的复杂。
江诀沉默了半晌,才索性说道:“按照孤说的办就是。”
程绾绾还是担心:“可是……”
话未说完,被男人压下来的眼神打断。
江诀垂眼睨着小妻子:“绾绾只管去办,周家的事,你不必担心。”
程绾绾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但是男人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点头答应。
她总是相信他的。
*
翌日,程绾绾用过早膳之后,早早就坐上东宫的马车往周府去了。
程绾绾到周府时,还是大早上,但也早到了上值的时辰。到了这个时辰,周晋还没有去大理寺上值。
因周夫人病着,周晋又是周家如今的主心骨,东宫的车驾到了府门外,下人连忙通禀之后,便是周晋亲自出来迎接。
程绾绾才得知,周夫人越发病得重了,前两日又起了高烧,一夜未退。
周晋实在担心,便同大理寺告了假。
这段时日因为联姻出了岔子,京都里外也有些不太平,大理寺本来只准周晋两日的急假,还是太子亲自发了话,让周晋只管休假在家照顾周夫人,以尽孝道。
什么时候周母的病好些了,周晋再回去大理寺当值也不迟。
江诀都发了话,底下的人自是不敢说什么,连忙准了周晋的假。大理寺的上官和同僚,也个个劝慰周晋让他安心归家侍奉周夫人。
周晋这才在家中。
程绾绾得知周母病得重了,不由担心。
周晋看出来。
他同这位小太子妃并无多少交集,也不曾往来过,但是之前在秦昭口中也听他说过一些这位小太子妃的事情……可惜如今秦昭……
周晋心中叹气,压下一阵闷重。
他默默按下,总之他大概知道,这位小太子妃是个纯良心善之人。
瞧着年岁比自家妹妹还要小些,周晋不自觉将人当做妹妹一般。
便安抚道:“太子妃不必忧心,母亲的高烧昨日后半夜已经退了下来,太医看过,说是已经不打紧了。”
程绾绾这才松了口气。
周晋停下步子,又拱手道:“太子殿下一贯只论公事,不管臣子家事,这回却是多亏了太子殿下金口令下,臣这才能安心告假在家,侍奉病中的母亲。”
其实周家也不是没人能侍奉周夫人,只是到底周夫人病得重,又出了秦昭战死的事。
周家上下一时间如同被阴云笼罩,个个乱了阵脚。
这家中,周雪君是担得起事的,但是如今她心情悲痛,总不能叫她在这种时候还站出来照看全家。
而周父早逝,家中也就只有周晋当得起事了。
周晋还没说完,十分感念又道:“更要多谢太子殿下派了太医前来,连日下榻在府中日夜照看臣母。太子仁慈,太医圣手,这才保住了臣母亲的性命。”
这些事,程绾绾也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得没这么详细。
她只知道男人是派了太医到周府,但是不知道太医为了方便照看周母的病情,就在周府住下了,已经住了好几日了。
程绾绾不觉心里也有些暖。
周大人都说“太子仁慈”,足见她的夫君分明是一个很好的人,并不是外人传言的那么冷酷无情。
程绾绾浅浅地笑了笑:“周大人言重了。周大人在朝尽忠竭节,在家孝顺有加,像周大人这样的忠臣孝子,殿下必定是极爱惜的。”
“微臣不敢当。”周晋再次拱手,“待臣母亲病愈,家中事安,臣一定亲自去东宫面谢殿下。”
程绾绾笑笑:“周大人有心,殿下举手之劳,周大人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