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过头的小妻子,竟在他面前直呼生父的名讳?
江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绾绾却尤嫌不够,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地都发泄出来。
她坚持不懈地哭着:“你看上我阿娘貌美,非要娶她,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娶回来却又嫌弃她不懂得讨好你。是你自己要娶阿娘的啊,你为什么又要冷落她,连她死了,连一个牌位都不给她供奉……呜呜……你不供奉就算了,我不要正安寺,我只要有个小小的地方能祭拜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抄了那么多经文给你捎带给阿娘,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说实话……呜呜呜……”
江诀:“……”
小太子妃今日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竟抓着他的衣襟,口口声声在控诉他——是把他当成她那个无情无义的生父程秉融了。
江诀默了默:“不哭了,都是他的错。”
“是你的错!不是阿娘的错!”程绾绾凶道。
江诀:“……”
江诀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是哭糊涂了?还是气糊涂了?
江诀低头,捏起小太子妃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瞧。
哭得小花猫似的……
刚才他只顾给她擦眼泪,瞧见她脸很红,只道她是哭得急了,刚才又蒙在被子里,才憋红了脸。
这时候江诀才发觉,程绾绾的脸烫得厉害。
江诀细看,才发觉泪眼婆娑的人儿,眼神飘忽忽的,眼睛里除了泪水,还有一层醺醺醉意。
江诀:“……”
他记得她在宫宴上并没有喝多少酒啊,只江昊多嘴那时候喝了一口,还呛出来半口。
就咽下半口而已。
宫宴上的酒是有些烈,但也不至于半口就醉成这样吧?
江诀酒量极好,但也见过酒量不好的人,但他完全没见过有人的酒量差成这样,只喝了半口烈酒就醉得不认人了。
上回在豫州的时候也是,小太子妃在钱府只喝了那么一点酒,就醉得不省人事,连回去沐浴都是他帮她的。
江诀心里叹气,拿这小醉鬼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哄:“好好好,不管谁的错,先别哭了行不行?”
程绾绾晕乎得很,本来心里就委屈又有怨气,一听这话又不肯罢休了。
她又凶:“什么不管谁的错,就是你的错啊!”
江诀:“……”
江诀没法子:“好好好,都是孤的错。”
程绾绾一抽一抽地哭,攥着男人的衣襟,脑筋迟钝地转男人说的话。
孤是谁?
程绾绾一边吸鼻子,一边泪眼朦胧地思考。
她靠在男人怀里抬起脸,眼眶里积蓄的泪水稍微少了一点,视线清楚了些。
男人锋利的下颔线落入眼眶,再往上整张脸有点熟悉,狭长的眉眼正垂下来望着她,那双沉敛的眸子里透出几缕幽光,温和又无奈。
唔……好熟悉。
程绾绾终于反应过来一点了。
这人……唔,好像是她的夫君。
程绾绾:“……”
好晕哦……
她眨巴眨巴泪眼,往上凑了凑:“夫君?”
江诀:“……”
江诀一瞬间心猛然动了下,喉间猝然发紧,张了张嘴,不自觉应声:“嗯……”
程绾绾盯着他瞧,好像还不确定。
江诀深呼吸,只感觉喉头有股热意,从深处不断涌上来。
他低头盯着她醉意勾人的眼睛,喉结滚了几遍,才克制下来:“……乖,听夫君的话,不哭了。”
程绾绾继续仰脸看着他。
半刻,好像终于把人认出来,小嘴却是一撇,立马又委屈坏了:“呜呜,夫君,爹爹坏,绾绾不喜欢爹爹,呜呜……”
江诀:“……”
怎么又哭回去了?
江诀捉着腰把人按到怀里,一边哄人一边还要克制自己,不由咬牙切齿:“不许再哭了,绾绾听话。”
小醉鬼才不会听话。
程绾绾继续哭:“呜呜呜……”
江诀:“……”
江诀忍不住,握着小妻子腰身用力握了一下又松开。
程绾绾吃痛,娇气地哼了一声。
声音方落,她眼前的烛光突然被遮挡住,男人突然低头亲了下来。
唇齿相依。
泪珠滚下来,滚到她的唇,又被男人舔进口中。
程绾绾一时忘了哭。
男人托着她的后脑勺,低头不知道亲了多久,她本来就在哭,喘息得急,被这般强势地吻着,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松开她。
程绾绾嘴唇微张,喘息着,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眼里还残余着雾蒙蒙的泪水。
江诀喉结滚了滚,盯着她眼底娇润的湿意。
“别再哭了。”他说,语气有点凶,又有点沉溺,“再哭还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