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公主下意识地撑起了脊梁,艰难解释:“可你最后娶的是我,就该对我负责!自己夫君心念着别人,你有想过我的感受?”
慕甚微笑:“正是体恤公主,我一直对你的那些事情默不作声,就此忍下,甚至还待寒江如亲子一般,你又有何不满?”
安庆公主在别院等了慕甚多日,并非要与他说这些陈年理不清的旧账。
想着凤渊同她说起的事情,她语调冰冷地问:“那程琨是受了你的指使吧?你当真狠心,居然想要寒江的命!”
慕甚却并不认,终于语调带了愤怒道:“你是听了何人挑唆?程琨行事与我无关,我也从来没想过害寒江,他和嫣嫣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该清楚,我从来没有将大人的错处,归到孩子身上。再说我当初也接受了你的认错,一心忘记前尘,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不然岂会有嫣嫣的降生?是你违了誓,又跟陛下见面,害得凤渊刺伤了寒江的手臂。我不想面对你们,只能借着养病去了别处,你还要我怎样?非要拿我没做过的事情诬陷我?我若真想害寒江,他焉能活到现在?”
说到这,慕甚吸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你的疑心病还是用到别处去吧!”
眼前的男人,依旧如二十年前一般清雅端正,说出的话也很有信服力。
安庆公主再次被他说服,就如同二人每次起了争执一样。
她到底不愿将自己的夫君想得太坏。
年少时候,那个在书院里侃侃而谈,风采力压众人的慕家儿郎,始终放在她的心头。
二人成婚后,其实也过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若不是那次意外酒醉……她压根不会鬼迷心窍,做出对不起慕甚的事情来!
可那时的她,也不知是不是丈夫出了远门,每日到了夜里就空旷极了。
恰好还是王爷的凤启殊因为公务借拜访慕甚的父亲,借住慕家。
自一次酒醉意外之后,她与身为王爷的凤启殊也知酿成了大错。
只是那时的王爷也正跟叶展雪发生了不快,他受够了叶展雪的强势,想要寻得慰藉。
自己那时恍如中魔,也是半推半就,没想到,居然被夜归的慕甚看到。
幸而他并未撞破,只是后来找自己对质,成全了自己的脸面。而自己跪下向他认错,也与凤启殊一刀两断。
慕甚那时好像真的原谅了自己,对于这段往事就此不提,对寒江也极好……
慕甚不想再与她废话,只道你让人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将寒江这孩子叫醒。
说着,他走入屋子,却发现慕寒江的身边是撕碎的喜帖,他低头捡起一片来看,赫然正是瑞祥王爷的喜帖。
在慕寒江的手里,还捏着写着新娘名字的那一片——闫小萤!
就在这时,慕寒江又在嘟囔着醉话:“小萤……小萤,你为何要嫁给他?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慕甚听了这话,先是惊异地挑了挑眉,复而了然微笑:难道老天爷觉得上一代人的错爱不够看的?这一代居然演绎出相同的情形。
寒江这孩子,居然跟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恋慕着同一个女郎?
闫小萤?她究竟有何魅力,能将两位郎君迷得神魂颠倒?
想到这,他端起一杯冷茶,将慕寒将泼醒。
慕寒江猛地睁开眼,看见是父亲慕甚,惯性坐起,想要整顿衣冠,可复又想起了什么,颓然倒下。
慕甚撩起衣襟,在他身边盘腿坐下:“寒江,为何颓废如此?”
慕寒江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他努力按照母亲的意愿过活,希望自己能终有所成,真正执掌龙鳞暗卫,
可原来,他引以为骄傲的一切,都堆砌在谎言上。
就连他的父亲,可能都不是他的生身之父。
慕寒江不想面对这一团混乱,唯有借酒消愁,指望避离荒诞的一切。
听慕甚问话,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慕甚问:“你……是我的父亲吗?”
慕甚猜到,定然是凤渊告知了他。
他眉眼不动,语气和缓道:“在你还在襁褓里时,我的确这么问过自己。可待你慢慢长大,站不稳时朝着我展开手臂,我拉着你一步步前行时,我告诉自己,不管上一辈的恩怨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我只问,处处尽了父亲的责任。倒不如你告诉我,我配得做你父亲的吗?”
这一句话,让慕寒江再次哽咽崩溃,用大掌捂住了眼睛,任着泪水从指缝间滑下。
慕甚如何不配做父亲,在他小时因为不如凤渊,而被萧天养嫌弃不肯收徒时,是慕甚寻来名师,还亲自指导他的剑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