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着双手一边不停地朝前摸索,一边小心慢慢往外挪,如飘云端一般,毫无踏实感地往前走了一小段。
“砰!”
空青的膝盖碰到了一块硬物,疼得她轻嘶了一声,皱起细细的双眉。
吃过一番痛,她开始更小心地伸手朝前,摸清被她撞上的事物,发现是个矮凳之后,确认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外移动。
一尺,两尺……空青一边小心地避开这些障碍物,一边在心中默数着自己离开床边的距离。
就这么走一步,记一步,在她接近帐篷外的时候,听到了有人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空青的脚步一下就顿住了,她倾身扶着手边一个类似于圆桌的依靠,屏住了呼吸。
一步……两步……三步……
每数一步,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空青数到第九步时,帐篷的帘子被唰的一下掀开了。
燥热的阳光夹着一丝清冽的风涌了进来,空青心跳漏了半拍,耳畔传来眼前之人传来诧异的话语:“祭司大人,您醒了?”
那是一道很好听的少女音,似泠泠山泉,在这燥热的西风里无端地给人带来一丝凉意。
空青顺着那个声音缓缓“看”过去,神色茫然:“祭司大人?”
站立于帐篷门口的白袍小将,望着身披星月纱袍的白发祭司,蒙着白纱扶着圆桌一脸迷茫的模样,蹙眉抿紧了唇瓣。
片刻之后,小将对着白发祭司温声道:“还请您稍等片刻,我请随行的巫医来给您看看。”
小将说着,朝着空青走过去,伸手落在她的腰身上,轻声道:“失礼了大人,我先扶您到床榻上坐下。”
“多谢。”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空青顺从地跟着她离开。只是在对方的手碰到她的腰那一刹那,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地瑟缩着身体,试图避开对方。
白袍小将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垂眸望着蒙着眼纱的祭司眉头轻蹙,微微不适的模样,便不再揽着她。
白袍小将小心用手背贴着白发祭司的腰,未曾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小心谨慎地将她重新扶回了床榻上。
随行的巫医很快就来了,给空青做了详实的检查,做出了判断:“殿下,祭司大人应当是神力耗尽,失去了记忆。”
被称为殿下的白袍小将神色沉吟片刻,镇定自若道:“失去了记忆,那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
巫医沉吟片刻,好一会才回答:“这个嘛……暂时还需要再看看。”
“目下最重要的应当是将祭司大人送回神殿,神殿内部之人应当会有办法救治。”
白袍小将沉吟一番,做下决断:“好,等扫清了周边的妖魔,明日便动身回王庭。”
“你先退下吧。”
巫医躬身,说了声是,缓步朝外走去。
坐在床上的空青根据两人的只字片语,推断出自己的身份:她应该是一个国家的祭司,身份地位还不低。而身旁这位殿下……合该是一位王室公主。
等巫医离开之后,空青这才伸手,轻轻地搭在那位殿下的手背上,低声问:“敢问殿下如何称呼?”
冰凉的手心落在手背上时,冻得公主殿下的手轻颤了一下。
公主殿下抿唇,垂眸望着靠坐在床头上的白发祭司,轻声道:“沐朝颜……朝阳映雪颜的朝颜。”
“朝颜……”白发祭司抿唇,似在将这名字细细品味了一番,才绽放了一个笑容,慢声道:“殿下好名字。”
她拉起了沐朝颜的手,抬眸朝她所在的位置望去,勾唇一笑道:“巫医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殿下既然认识我,那么能和我说说我的事情吗?”
沐朝颜感受着包裹住她的冰凉,垂眸望着这位祭司大人白纱之下霜雪一般晶莹雪白的脸,如玉的琼鼻,刀锋一般的薄唇,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便与大人说说如今的状况吧。”
白发祭司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就劳烦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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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朝颜的叙述下,空青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境遇。
她名叫空青,是一位银月国的祭司,如今不过二十岁。
银月国地处神洲大陆的西边,王庭建造在一片丰饶的绿洲上,是西方沙漠诸国,最强盛的一个国家。
银月国以白凃教为国教,国中上下皆信奉唯一真神——白凃。
在这个信仰神的国度里,国中地位最尊贵的,不是银月国王,而是执掌白凃教的大祭司——曼殊。
在大祭司之下,则是掌管十三座主城祭祀事务的主祭司。
这些主祭司,地位虽不及大祭司,却是一城真正的掌控者,比起一般的王子公主还要尊崇。因此就算是王储沐朝颜见了,也要礼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