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窈已经有几日没碰到过松软的床铺了,洗漱过后,一到床上就犯困,眼睛一闭,正要睡去,便听得男人在耳边不住地低语。
“这村里面,唯有村长曾是官身,做过官的人,更懂人情世故,也更有眼力见,我走了后,你要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别的那些人,不理也罢,附近的村民找过来,送吃的或是什么,你收着,回个礼,礼数做到,再多的来往就大可不必了。”
男人简直把尧窈当做小孩子,生怕她一个人处理不了,断断续续地讲了许久。
尧窈眼皮子耷拉,困顿不堪,男人说了什么,早已听不大真切,只感觉有个人反复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绕不停。
他给她留了这么多人,她不懂,秀琴他们总不可能不懂大晟的人情往来,她只管养胎就行了,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她反而更不懂。
囫囵睡了一觉,次日醒来,尧窈动了一下,翻身已经不可能了,只有脑袋还算灵活,往外一转,就看到男人坐在桌边,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男人奇怪的举动已经不是这一桩了,尧窈见怪不怪,两只手抵着床面,缓缓侧过身子,试图坐起。
容渊把手边的书卷放下,起身走到床边,扶着尧窈的后腰带她坐起。
仅是这么一个起床的动作,就好似花费了尧窈大半的气力,坐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了劲来,一开口便道饿了。
到了孕后期,她胃口大开,很多美食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晃过,她口味很杂,也不挑,酸甜辛辣都能吃,唯独苦,吃不得。
容渊体谅她怀身艰辛,很少拘着她,但吃得太多,把胎儿养得太大,并不利于生产。
是以,她想吃什么,容渊尽量满足,但每一样都会限量,吃一点尝尝味,过了就不答应了。
尧窈不是难沟通的人,只要好好说,她会听,但是孕妇难免都会有点小性子,有时候,情绪正上来,控制不住,也会发发脾气。
发完后,她自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有不对,还会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这一笑,什么事都没了,容渊看着她笑,也不好再计较。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不管是样貌还是性子,她就像为他而生的一样,样样都合他的心意。
因着合心意,他也愿意包容她突如其来的一些小性子。
她已经吃了一屉的小笼包,一屉的虾饺,还有一小碗馄饨,容渊见状,忙叫秀琴撤了桌,他自己没吃多少,也不打算再用食,而是带着尧窈到院子里遛弯,消消食。
越是到了后期,越要多运动,不然到了生产的时候,孕妇会特别吃力。
容渊问了几个精通妇科的名医,都是这么个说辞,自然深信不疑,并在尧窈的孕期始终贯彻到底。
秀琴远远瞧着,满眼的笑意。
寻常百姓家的男人,都未必能做到这样,更何况天子,本该坐拥三宫六院,妃嫔环绕,却偏偏,比谁都要情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一想到宫里那些妃嫔,除了少数几个,秀琴觉得可惜,大多数妃子是不值得同情的。
如今七王爷成了储君,后宫那些妃子也该散了吧,她们仍是处子之身,可自行离宫,没人会阻拦。
秀琴忠心容渊,也向着尧窈,自然希望两位主子和和美美,再无第三人的涉足。
宫里头,也确实如秀琴所料,散的散,走的走,仍愿意留在宫里的,所剩无几。
淑妃在外人眼里是受过宠,怀过身子的,自然离不了宫,但为了给新皇将来的妃子们腾地方,淑妃自请搬到了较为偏僻的楚秀宫,依然关着门,过她自己的清静日子。
宫内的纷纷扰扰,暗潮涌动,好似跟她一点关系也扯不上。
德妃也不肯走,但她和淑妃不一样,她是符合离宫的条件,但自己不愿意。
即将登位的是她亲表弟,有新皇的庇护,德妃觉得她在宫中只会过得更舒坦,回了顾家,兴许还会被老父亲逼着再嫁,她可不乐意。
太后再次发病,元气大伤,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人也是恹恹的,心中始终不快,自己的亲儿子即将成为新帝,她也不见多热络,更无暇管德妃的那点心思。
“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也没人听我的了。”
顾淳笑着宽慰:“太后就是思虑太重,太过劳神,往后臣会好好辅佐七王爷,请太后放心。”
太后斜了弟弟一眼:“最不能让我放心的,就是你。”
容澹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他不明白,三皇兄做皇帝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然后他稀里糊涂地成了储君,五皇兄更被一纸诏令拘在了南阳,命他坐镇那里,以免东瓯那边有异动,趁乱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