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忽然撑开眼皮,眼珠子滴溜乱转,瞅了她俩一眼,视线停留了几秒,继续被熊出没的剧情吸引。
范青青整理好衣服出来,外卖这时候也送到了,她看到乔言在拆包装,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这家店还在开啊,都十几年了吧。”
“ 嗯,它现在很出名,邻省开了好几家,听说开放加盟了。”乔言说。
“ 是嘛? ”
范女士很惊讶:“你小时候我领着你去吃,那老板娘还跟我抱怨生意不好,不想干了呢,没想到现在越做越大了。 ”
一别数年,变化何止这些,一句“ 再等等妈妈 ”就轻易带走那么多的想念和时间,难免埋怨,难免哽咽。
乔言忍得很辛苦,使劲眨着眼,把泪意憋回去,她从小就喜欢吃的饭菜,此时在嘴里也是苦涩到难以下咽。
忽然手心一热,沈竹在桌底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屈指在她掌心挠了挠,似是在安慰。
好在这顿饭有活泼的贝拉在,她太闹腾,一会要吃这个菜,一会又不愿意乖乖吃饭,一心盯着电视,红烧肉都喂到鼻子里去了。
范青青一顿训,直骂逆子,气的眉毛都歪了。
贝拉人小鬼大,一点不怕她妈,一直在跟范女士斗嘴。
她们母女俩互动太好玩了,沈竹没憋住,低头咧开嘴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乔言的鼻子也不酸了,快溢出眼眶的泪,瞬间干涸了。
好神奇,原来情绪真的会感染人,又或是仅仅因为这个人是沈竹。
吃过饭,沈竹礼貌地先同范青青告别:“ 阿姨,谢谢款待,我该回学校了。”
“ 哎呦,外卖算什么款待啊,那你先回学校,对了,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
“ A大的 。”
一听跟自己同校,范青青亲热的拉过沈竹的手,话匣子倒豆子似的:“ 太巧了呀,我也是从A大出去的,你读什么专业呀? ”
“ 新闻学。 ”
“ 哎呀,这专业好呀,以后出来到电视台当记者呀。 ”
沈竹温软地笑笑。
“ 妈,竹子要回学校了。 ”
乔言打断范女士的车轱辘话。
“ 啊好的好的,你送送。 ”
“阿姨再见。 ”沈竹说。
乔言拿起沙发上的手提袋,再从包里找到车钥匙,跟沈竹一前一后出门了。
到电梯门口时,沈竹拒绝了乔言送她回学校。
“ 不用了,阿姨刚回国,你好陪陪她,我坐地铁就行。 ”
乔言犹豫须臾,说:“ 那我送你到地铁站。”
楼层逐渐往下,沈竹也不跟她争了:“ 好吧。 ”
出了丹湖国际,再走几百米就是地铁口,很方便。
“ 你妈妈有几年没回来了? ”
“ 五六年吧。”乔言说。
“ 我爸妈在我高中时候就离婚了。 ”乔言笑容发涩:“ 相爱的时候爱的要死,天天要过二人世界,说不爱了就不爱了,往我面前摆离婚证。”
“ 我爸妈也是一样,感情好时如胶似漆,闹离婚的时候天天吵架,半夜都在吵,吵的我头痛。 ”
短短几百米的路,她们分享了各自的原生家庭的故事,沈竹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段往事。
读小学期间,父母闹离婚闹得正凶,每天都在争吵,小小的沈竹被高年级学生霸凌,放学被堵在路上,趾高气扬地问她要零花钱。
沈竹不敢跟孙兰芳讲,因为她总在偷偷抹眼泪。
她觉得妈妈都这么伤心了,就不要再给她添堵了。
至于爸爸,每天一早出门,半夜才回来,面都见不着,话都说不上两句,而且父母一吵架,爸爸好像不怎么爱她了。
被勒索的那天下午,如果不是有个好心的姐姐路过,替她打跑了那几个高年级学生,不知道要被他们欺负什么时候去。
姐姐一脚一个屁股,把他们都给踹懵了,真是帅气逼人。
从那天以后,沈竹心里就一直有个英气十足的身影,小小的脑袋也突然萌生想法,她在班里逢人就说自己有个混社会的姐姐,然后夸大其词,把姐姐塑造成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
那几个堵她的,胆子也没大到哪儿去,被狠狠踹了一次屁股后,再也没找过沈竹的麻烦。
“ 你跟阿姨要好好的,回去了不要哭,知道吗?”
沈竹已经捉摸到她泪失禁的规律了,哭是情绪表达,但对于高敏感情绪的人来说,不止是悲伤才会掉眼泪,生气,恐惧,兴奋以及委屈都会忍不住想要哭泣。
多年不见的母亲回来了,乔言其实早就缓不过劲儿来,她快崩不住了,一直辛苦地憋着,不想那么快丢人。
“ 知道了。”
乔言把手提袋给她:“ 这裙子给你,很适合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