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在屋檐下,又不占理,忍着想要加餐的冲动,钟宁小媳妇似的老实坐下。
整个房子只有她们用餐的声音。
佣人们都像是哑巴一样,一句话不说,做事都是无声无息的,走路仿佛脚不沾地,一点声音没有。
钟宁左瞄右瞄,只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什么规则怪谈的世界,出声就会有怪物降临似的。
她也被感染着,轻手轻脚地吃饭。
对面的谢拾青很快就吃完了。
钟宁刚吃完三个小笼包,筷子正伸向笼屉打算再夹一个,余光就看到对面人已经放下餐具,拿餐巾纸擦嘴。
她真的吃东西了吗!
这才几分钟啊!
粗略一扫,精巧的小笼包只吃了一个,豆浆下降半杯的量,没了。
两屉小笼包,一屉里只装了四个,钟宁看看自己面前空空的笼屉,再看看对面的……
这是什么小鸟胃!
这点东西真的能吃饱吗?钟宁陷入了茫然之中。
她下肚了三个,还觉得饿呢。
有管家打扮的人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两个小杯子,其中一个热气缭绕,装的是温水,另一个透明的,装的是半杯药。
粉的蓝的红的胶囊,圆的长的扁的药片……几乎有一大把那么多。
钟宁筷子一松,小笼包吧唧掉进盘子里。
就看到谢拾青拿起药杯,往嘴里一倒,神色自若,伶仃细瘦的手腕上,淡青的玻璃种玉镯随动作滑下。
端起温水喝了几口,喉咙上下滑动,嘴里的药同水一起被咽下。
然后,重复上面的过程。
钟宁惊呆了。
她自己长这么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喝药经历,也是买的冲剂,糖浆,直接就咽了。
她不会咽药片,更别说是这种一大把一大把往嘴里送。
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药,除了眼盲以外,是还有其他的病吗?
怪不得谢拾青这样瘦。
但是她只吃这么一点东西,又吃了太多的药,胃能受得了吗?
钟宁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带上了怜惜。
好惨啊……
怪可怜的。
用这种眼神看人,似乎也不太礼貌。一个有缺憾的人,不会想要正常人的怜悯,只会想要得到相同的尊重。
钟宁原来的家境不是大富大贵,普通小康而已,但家教很好,尽管谢拾青目盲,看不到她的眼神。
她也收回视线。
三两口把包子吃完。
还是没饱。
犹豫半晌,“谢小姐,你那屉小笼包还吃吗?”
话刚落下,面上就红了。
好尴尬啊!但是她真的好饿!
谢拾青正小口小口喝着温水,闻言顿了顿,“你想吃就吃吧。”
“谢谢!”
释然又轻快的语气,随后传来迫不及待的咀嚼声。
谢拾青挑食,而且厌食。
味道重的,重油重盐,她嫌腻歪,味道太过清淡的,又觉得没滋没味,吃不下去,荤菜素菜都有可以挑的毛病,一顿饭动几筷子就算是给面子。
请来的厨师变着花样做,也不能让她多吃几口。
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针营养针。
她的厌食,有不少是信息素紊乱症的“功劳”。
今早上厨师已经多做一些了,可谢拾青没想到,对面的人胃口如此之好,竟还不嫌弃她的剩饭。
要是让熟悉钟宁的人看到,估计得惊掉下巴。
想到那个场面,她勾了勾唇。
面对人上门挑衅,虽说不生气,可她也是很记仇的。看人吃瘪,何乐而不为。
吃过饭,两人一起去医院。
谢拾青眼盲,不能视物,出门的次数很少,去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公司,就是医院。
身边保镖开路,走路声音一致,前后左右都有,她不肯用盲杖,便走在正中央,听着身旁的脚步声,确定自己迈步的方位。
一行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很有派头。
托她的福,钟宁也体验了一次被人注目的出行。
她不禁格外庆幸地想,还好自己不是社恐,不然恐怕连该迈哪条腿都忘了。
上到七楼,来到专门的科室,一位护士被保镖叫过来,问道:“钟宁女士是吗?请过来这边体检。”
应该是做婚前检查之类的事,钟宁对体检没什么抗拒心理,跟着护士就走了。
谢拾青独自进入诊室,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冷淡的医生看了她一眼,“坐,待会儿抽个血。”
“齐医生,我的信息素紊乱症有的治了。”
齐宛拿针管的动作一顿,“找到合适的alpha了?”
谢拾青笑了一声,语气缠绵,“百分之百,你也认识的,就是钟宁。”
齐宛:“那你得想想办法,听说她对你意见很大。”
谢拾青摊平手腕,针刺入带来些微痛感,她眉头都不动一下,另一只手支着下巴,“她今天已经跟我过来了,正在外面做全套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