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她平时看起来太游刃有余,以至于那些落到别人身上足以摧毁一切的折磨,也显得像是轻描淡写的小事。
这是个惯于把痛苦咽下的人。
吃过早饭,钟宁就要去上课了,她已经请了一次假,实在不好再请一回。
谢拾青也很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学业自然是很重要的,她坐到轮椅上,亲自送钟宁出门,在人上车前执起她的手,近乎虔诚地吻在手背上。
“宁宁,我会好好在家休息,等你回来的。”
钟宁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
上午的两节课结束,有一段休息时间,傍晚还有一节课,她正想着要去哪儿,是去看望谢拾青,还是去钟氏公司。
犹豫间,忽然耳边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是轮椅在地上行走的摩擦声。
一个回头,谢拾青被保镖推着就朝她过来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宁宁,你怎么从家里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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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好似曾相识的画面!
第44章
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走在路上总要引起旁观,不是恶意,大多只是好奇,就好似公园里看到有人手中拿了个氢气球飘着,也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而谢拾青的容貌实在出众,细腻纤弱,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模样,自然就更吸引视线了。
钟宁可不愿做了八卦的女主角,她快走两步,一下捂住了这人的嘴,“有话不要在这里说。”
说着就抢走了保镖的位置,推着谢拾青快步往出校门的路上走。
没走两步,手上就传来湿润的触感。
她弯下腰去看,轮椅上的人眼里噙了好大的两汪眼泪,像星子似的一颗颗往下落。
倘若哭泣也是一种需要锻炼的本事,那谢拾青无疑是最登峰造极的那一批。
哭也要讲究美,要眼眶微红,眼泪要大颗,要干脆利落地滴,还不能有鼻涕,要美观。
最好的哭戏演员,才能做到哭起来如同清荷滴露,我见犹怜。
谢拾青虽然不是娱乐圈的演员,却也是深谙此道。
在情绪稳定理智在线的时候,她是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的。
钟宁从未见过有人这么能哭,倘若眼泪也是一种武器,那么它一定是这世界上杀伤力最强且最无形的一个。
她张了下嘴又闭上,其实早上就想说,自己已经搬出谢家了,只是看到这人期期艾艾地模样,又把话忍了下去。
反正管家也一定会告诉她的。
“我昨天搬走的。” 本着坦诚的态度,她说,“我认为你的不回复是对分手的默认,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理由再住在你家呢。”
“我不是……”谢拾青拽下她捂着嘴的手,颤抖着吸气,“我不是要分手……”
“我知道……”
钟宁的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急切的谢拾青惶惶地打断了,“你搬回来,宁宁,那你搬回来好不好?”
诡异的一阵沉默。
“我觉得,暂时分开是比较好的处理方式。”钟宁的话声音很轻,包含的态度却很坚决。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分开,宁宁,难道你还在怪我吗,你在埋怨我,生我的气吗?”
谢拾青的唇上也没了血色,发苦地哆嗦着,话语里充满了心碎和哽咽,“我知道错了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要再给我一次机会的,宁宁,不要走,不要和我分开,我受不了这个,我真的受不了这个!”
钟宁急忙解释:“不是,你听我说……”
谢拾青就像是耳朵坏掉了,或者只能接收她想听到的声音,依旧不管不顾地哭喊,“我爱你啊,宁宁,我不能没有你,你要是真的要走,就先把我杀了算了!”
眼看这人越说越激动,分贝也在不断提高,有好奇的同学已经把目光投了过来,钟宁心里一横,直接把她的两片嘴唇捏住了。
谢拾青:“唔唔……!”
“你急什么!”钟宁厉声道,“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谢拾青被她吼得哆嗦了一下,眼泪又开始流了,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钟宁简直无话可说,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生气还是先苦笑。
她长长叹气,感到一种不可抗力的头痛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我搬出去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推着谢拾青走到树林里,挑了一块阴凉又僻静的地方,语气和缓地解释道:“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分开住也是很好的选择。”
“我们的关系,完全是混乱的,一团乱麻,进展太快就是会留下许多隐患。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俗话说破而后立,正是这样。”
钟宁诚恳地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建立信任和沟通的桥梁,慢慢来,就暂时先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去认识,去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