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芷黎的视线随着教官的话移过去，她面容年轻，五官带着些许锋利，看起来年龄还不到三十岁。
微微挽起的袖口，肤色自然结实有力，但横亘在小臂内侧，能够看到条横亘的疤痕，贯穿半臂，延伸到掌心。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的疾病和外伤，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治愈。
像余中将小臂上的这种疤痕，必然是当时伤的极深，才会留下。
不到三十岁，成为中将，其中的艰难困苦不必多说，这种疤痕只可能多，不可能少。
其他坐在旁边的同学，自然也看到了中将小臂上的伤，因此余中将还没有开口，便获得了大家的信服。
“大家好，今天我主要给大家放一下战场上的真实情况，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打开门出去。”
“另外，等到放映完之后，大家可以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来向我提问，涉及到军事机密相关，我不会回答。”
余中将的声音清冽，说话的速度很快，逻辑清晰，没有废话，应该是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习惯。
说完之后，她便开始放映，里面不乏有变异兽血肉纷飞的场景，还有机甲被损毁，里面的士兵瞬间被撕毁成为碎片。
边缘星常年昏暗，加上各种硝烟的阻挡，更是牧户难辨，哪怕如此，还是掩盖不了血色。
地面一片泥泞，全部都是活生生的人。
很真实，甚至真实到了残忍的地步，因为触及到了死亡。
这也是余中将在放映开始，说有不适可以出去的原因。
等放到十五分钟的时候，终于有人坚持不下去，推开门出去，隔着门还能看到对方弯腰捂着肚子，似乎在呕吐。
楚芷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经意看到靠在旁边，微垂着头的余中将，手指始终都握在一起。
死去的人，可能前几天刚和她打过招呼，也有可能每天都在和她一起训练。
如今又重复看到当时的场景，或许她更想要的是记住这种痛。
楚芷黎抿了抿唇，还是移开了目光。
等到放映结束的时候，外面的人才回来，脸色还苍白。
“上面的画面，是前天我们真实经历的一场战争，我只截取了三十分钟。”
“大家都是联邦军校最为出色的学生，我没有更多的东西能交给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战争很残酷，比在学校要残酷一万倍。”
她说话的时候，在场的学生都沉默无言，刚刚推门出去的学生低着头。
余中将的视线扫过下面的人，“两年后出现在画面上的人，可能就有你们，至于是怎样的结局，只能靠你们自己。”
沉默之中，有位刚才出去的学生站起来，“中将，对不起。”
楚芷黎坐在旁边，和沈知寒对视了眼，她握了握沈知寒的指尖。
“不用和我道歉，只需要对的住你们自己就可以。”余中将的话不留情面。
不过楚芷黎知道，这三十分钟对于她们每个人来说，都极为珍贵。
余中将在看到同伴被变异兽撕毁的时候，或许也曾经自责，为什么没有在训练中更严厉一些。
随行教官看到已经凝固的气氛，开口：“大家如果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有教官在这里做磨合，学生们总算收拾好了心情，开始一个一个的向余中将请教各种问题。
“中将，请问模拟机甲和真实的机甲会有什么不同吗？我们还没有开始真正上机甲。”
“进入联邦军队的考核，一般都是怎样的呢？”
“中将，您印象最深刻的那场战争，有什么经验吗？”
“……”
余中将回答的很详细，不过到底时间有限，不能全部回答，“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能够答应今天的事情，也是想看看联邦的小苗苗有没有长歪。
听到这些学生的提问都是关于战争和学习的，没有其他废话，她总算欣慰了些。
等到结束的时候，楚芷黎和其他的人站起来送走余中将后，才向外面走出去。
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触到同学们的眼神，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这些人的心里埋下，只等待一个时机破土而出。
她们并肩往外面走，楚芷黎看着脚下，不时踩一踩沈知寒的影子，“踩住了。”
沈知寒配合停下，问道：“踩住了会怎么样？”
有的时候她确实猜不到楚芷黎的下一句话是惊喜还是惊吓，但却有耐心等着对方解释。
楚芷黎眨眨眼，道：“踩住了影子，那人就是我的了。”
沈知寒很大方，点头道：“是你的。”
成功被哄开心的楚芷黎，也放过可怜无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