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霜微微一笑:“有何不可呢?”
高素之看着王映霜的笑容,跑马似的思绪转头就荡开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些其他的话。但王映霜又把她的思绪打断。
王映霜若有所思说:“不过也别让他们轻易得到。”
跟王映霜想得分毫不差,长兴园中,本来是孩童玩乐的天地,可在朝官休沐日的时候,来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
园子里的夫人和玩闹的少年出身非富即贵,哪能有半点闪失?高满是很在意防卫的,请来的都是昔日战场上退下来的好手。这不,园子里巡守的人见到贼头贼脑的几个男人,立马就盯紧他们了,在对方试图拆解玩具的时候,将他们一个个擒住。
这些文弱的人哪里能是高满部曲的对手?没两下子就被揪到一边去。负责长兴园的管事匆匆过来,一喝问才知道这些人是在工部或者将作监供职的朝官。
管事将信将疑的,听了守卫的报告,她看几人总觉得他们獐头鼠目,形迹可疑。可到底没以偷盗罪将他们扭送到京兆府,而是派人去通知高满。
平阳公主府上的高满得到消息后,又让人给高素之递信,她自己先动身抵达长兴园中。这几个结伴而来的朝官也是有仆役的,见状叫苦不迭。又是阐明出身官位,又是拿出印信确认身份的,得亏没人瞧见,不然这个脸可丢大发了。
在确认这些人的身份是朝官时,高满神色缓和几分,可眉头始终微拧着,她狐疑道:“诸位也不是少年了,曲水流觞自有去处,来游乐场中做什么?”难不成还要跟小童抢玩具吗?
这群工部、将作监的官员互相推搡片刻,才低着头羞愧道:“此处玩具精巧,我等也是一时入迷。”他们两个部门借来了齐王的工匠,接下来要研究印刷的事儿。可在看了册子后,他们哪能只关注印刷啊?顿时萌生对长兴园玩具的好奇,想知道构造如何。
“不知这些玩具出自谁人手笔?我等可有缘一见否?”有人趁势问道。
高满嘲弄一笑,这摆明是得到消息专门跑一趟的。她垂着眼睫,慢条斯理道:“我以为天下能工巧匠,都在工部、将作监中呢。”
官员听得汗颜了,工部、将作监稍微做得高点,都是考儒家经义出身的,哪能比得上专门从事此道的匠人。“遗才在野,是我们有眼无珠了。”
高满瞥了这些人一眼,说:“实话告诉你们吧,长兴园中的游乐场是齐王的产业,我只是代为管理。”高素之被弹劾的事儿传出来很快,反正现在谁都知道她们合伙做事,坦诚点也无妨。
“那匠人呢?”问话的官员脸色绝望。如果主人家是平阳公主,他们只要有很多的钱就能达成目的,但齐王——唉,一切都说不准啊。虽然近来风向有点变化,可多年的传言深入人心,哪能那么容易祛除恐惧?跟被妖魔化的齐王比起来,风评不那么好的平阳公主,也算蔼然可亲了。
高满直接戳死他们的侥幸:“也是齐王府的。”
官员一脸木然。
谁也猜不到齐王会开窍,寂寂多年后,通了个不得了的穴道。
高满睨着他们,笑道:“所以啊,诸位是来错地方了。”
话说到这份上,想从平阳公主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是不太可能了。来时雄赳赳气昂昂的,走的时候垂头丧气的。但长兴园的玩具就像是吊在驴跟前的胡萝卜,眼见着到嘴边了,不咬上一口怎么甘心?
“大匠,长兴园中的物什也是出自齐王府。要不,再向圣人请旨?”灰溜溜回去的匠作丞对着将作大匠道。
将作大匠名郑本初,皇城宫城便是他的父亲设计的,他由门荫入仕,后来也成功地承袭了他父亲的职务。此刻他正反复地翻看着册子,眸光着实复杂。听了匠作丞的话,他喟然叹息道:“那印刷也是有所成了,圣人才降旨。至于那玩具——咱们要是提了,先得被谏官骂一顿。若是能私下说动齐王最好。”
“那您去说?”匠作丞小心翼翼道。
郑本初脸色一僵,很沉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工部、将作监有点头脸的,都往齐王府送了拜帖,可正如泥牛入海,一点声息都没有。齐王本人呢,也只有在策命的时候露了个脸。她挂上了齐州都督衔,但朝仍旧是不来上的。
郑本初着实没有办法,同工部尚书宇文神阔一交流,得了,这位的帖子也被无视了。
“或许可以迂回些?”宇文神阔若有所思说,他觑着郑本初露出个大笑脸,说,“您的夫人是太原王氏出身?”
郑本初:“……”一听就知道宇文神阔打什么主意了,他叹气说,“是太原王氏不同房支呐。”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正如他出身荥阳郑氏却几乎不跟郑国公往来一样,他的夫人跟右相家里也没交通啊。总不能指着谱牒说咱们都一个姓,往上数几代是一家,就腆着脸上门去吧?他泄了气,可还是朝着宇文神阔一叉手说,“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