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霜说:“大王先静观。”
高素之“嗯”了一声,想到那些坏情况,心中仍旧有些不是滋味。
果然,没几天,悲田坊那边就闹出事情来了。
一些无赖打滚撒泼,有说高素之给流民吃的都是毒.物,也有说高素之假仁假义,说是容纳天下无依之人,却不许他们进入学宫……总之,闹得沸沸扬扬的。
高素之无言。
那些被“流民”当作毒物的东西,是土豆以及番薯。土豆是她自个儿在王府中的,番薯呢,是不久前得到的。
她拿到图鉴,正值系统任务下放之初,王府中的花花草草可录入。她顶着“可能在王映霜心中地位一落千丈”“再度被当个神经病”的压力,请王映霜帮忙录入植物,好不容易才换来了红薯。大部分送到司农寺让裴隐那边研究明年下种的事情,而小部分留下来,用来混在粟米、稻米里煮粥,供养流民。
真是一帮不识好歹的家伙。
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极坏的地步,得了悲田坊恩惠的真正流民站了出来,大声叱骂那些好吃懒做的货色。
这做工换食物还不愿意,难不成逃难到了长安就能当少爷吗?
那帮家伙本就没有跟齐王府硬碰硬的实力,当即灰溜溜地跑了,可事情还不算完,对此事的议论渐起,主要集中在对乐善学宫的攻讦上。
过去不是说乐善学宫创学堂,跟无力营生的人一个机会吗?可是有的人连学宫都进不去呢。
齐王不是要做慈善吗?怎么连接济流民都不愿意?
高素之听着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着实无语,把这些人发配到乐山去直接往石墩上一坐,都省了雕刻佛像的大钱呢。
“流言总是没来由的,哪天就算踩死了一只蚂蚁也会被人攻击。”高素之托着腮唉声叹气,“只要觉得一个存在不合适,那做什么都是错的。”
“大王准备怎么做呢?”王映霜凝视着高素之。
高素之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是高慕之他会勃然大怒,如果是高望之他会忍气吞声、礼贤下士,如果是我——”
她抬起头,认真说:“我会发癫。”
谁让她以前是个疯子嘛。
“城南以工部的名义招工;乐善学宫入学、卒业都实行考核;至于那些流言……”
在王映霜停顿的时候,高素之接话说:“我出万钱卖粮行善,命家仆提个篓子往士议声最多的地方走,谁开口就请谁慷慨解囊!”
这法子是很有效的,一些被暗中鼓动的士人说起齐王头头是道,让他们自个儿捐赠立马就囊中羞涩了。
高素之把这任务给了崔阊,他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的,出没各个场所。
一听到有人在那议论齐王小气,立马窜出去请他们也慷慨地舍钱行善。
被逮着的士人很是尴尬,面色窘迫。来京等着省试,与士人结交,带来的资费花的差不多了,哪还有余钱?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等如何能与齐王比?行善之事当力所能及之人去做。”
那人啐了一口,说:“说大话果然最不费力。”他拔高声音道,“我家大王愿意捐赠万钱,足下说的行有余力之人一定是诸王和宰相吧?某明白了,立马便去他们门前乞钱!”
士人被逼到一角,能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吗?在被齐王府的门客瞪视着,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颤抖,不停地后退。良久,才翕动那可怜的唇,结结巴巴说:“齐、齐王高义。”
“高义之人岂只我家大王呢?”门客爽朗一笑,又说,“某学识粗浅,不能为文,不如诸君笔下能倾倒江海。如此善事,得多多宣扬,让更多人效仿不是?”
士人只得点头称是。
高素之不在意钱,但其他人在意啊。
尤其是砸给流民,都听不到一声叮当响。
对于那些自矜身份的人来说,高素之的举措未免无赖了,可足够有效。
先前乐善学宫的事情已经吃过一次亏,可有的人就是不吃教训,硬要栽到第二次。
齐王、平阳公主、襄阳公主都一掷千金了,他们尤其是被点名的宰相也得博这个乐善好施的名。
钱呢,是齐王府派出去的人家家户户讨要的,对那些顾左言他、有千万不舍的朝臣,高素之也有办法。她让去取钱的人到了门口,感激而又大声地说:“这钱是我们大王暂借的,打个欠条,以后会还。”
那些朝臣呕得要死,什么借?谁会让齐王还钱啊?掏了钱还得到处跟人解释,没有借钱这回事。
钱都到了高素之的手中,不过她没自己用,上表一陈诉,将钱粮账陈在泰始帝的跟前,说是各地都下大雪,这些钱粮用来减轻户部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