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瞒我?”
楚流景微顿,有些不自然地晃开了视线,停了一会儿,方笑道:“我又如何会瞒卿娘。”
秦知白仍是未动,“将衣裳解开。”
楚流景有些为难,“在此处?”
近在眼前的人未再回应。
望着那双犹如清溪的冷眸,楚流景眼睫轻点,又静了片刻,方依顺地解开衣带,慢慢露出了身前再度撕裂的伤口。
“昨夜就寝时不当心将伤处扯开了,但我已上过药,卿娘不必担忧。”
秦知白蹙起了眉,看着里衣之下隐隐透出的血色,确认伤势并无大碍,方抬了首。
“今夜停下后我为你熬些药,用过药你便早些歇息,这几日不可再随意动手。”
不待楚流景应答,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一阵询问,几名戴帽佩刀的巡武卫拦于车前,手中拿着一卷画卷。
“车里是什么人?”
“是我们公子与夫人。”
“公子与夫人?你们从何处来?”
“云中。”
“可曾见过画上的人?”
“……未曾。”
少顷安静,一柄刀于车帷外挑入,坐于马上的巡武卫朝车内望了一眼,只见车厢中光影朦胧,锦衣玉带的男子伏在一名女子上首,身下是散落的衣裳,二人俨然正是情动时候。
片刻后,伏于上方的人回首望了一眼,清冷的眸子微微敛起,出口的话语声几分冷厉。
“还未看够?”
巡武卫心里一惊,下意识收回手,停了片刻,方同身旁人道:“是一对夫妻,应当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走吧。”
马缰一打,拦于车前的几人便渐渐走远。
听得马蹄声远去,秦知白慢慢松开了按于剑上的手,俯下的身姿微微直起,正要退回原处,一只手却勾过她颈后,将她重又拉回了怀前。
楚流景唇角微挑,暗红的眸子望着近前面容,先前解开的衣裳仍未系好,半露出莹润的颈骨,勾起的眼尾便流转过旖旎神采,恍如一只狡黠的狐。
“既已是夫妻,卿娘何不假戏真做?”
秦知白眸光不定,捉过了她环于身后的手,替身前人将衣裳合拢,起身道:“方才才与你说过不可随意动手,眼下又胡闹什么。”
楚流幽幽叹了口气,自行将衣带随意系好,抬手懒懒地撩起了肩头白发,眸光一挑,便道:“若当真受些皮肉之苦便有用,我又何妨大闹一回?”
秦知白不语,她也不曾继续玩闹,伸手替眼前人将氅衣盖好,浅笑道:“卿娘这般疲累,我自是不忍心叫卿娘受苦的,前路还长,卿娘不若小憩一会儿,也好养养精神以便之后赶路。”
听她这般说,秦知白也未再拒绝,阖上了眸倚在软榻上,不多时,便慢慢陷入了沉眠。
再行了片刻,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车夫勒停了马,转首看向身后车厢,视线望了一眼远处茶棚,试探地喊:“公子,公子?”
短暂安静,车帷被挑开一道缝隙,瞧不清神色的瞳眸于暗处望出,慵懒的话语声随之自车内响起。
“何事?”
车夫面色微变,似想到什么,咽了咽喉头,方小心道:“我……我想去解个手。”
“去罢。”
得了允准,车夫下了马,朝一旁密林中行了一段,确认身后再看不见马车影子,方调转方向朝茶棚疾奔而去。
“果然是她……她便是子夜楼楼主!”
自被雇来驾马后,他便一直未曾见过车中女子真容,数日前,他们宿在荒郊破庙中,几名流匪趁夜来犯,他分明听得其中一人说那女子满头白发,可车中女子声音年轻,显然不可能是老妇人所有,而这一路上她们一直遮遮掩掩不敢进城,便只可能是如今在逃的犯人。
原本进云中郡时,他便想报官直接将二人捉拿,然而雇他之人显然身份不凡,城中守兵皆要向她俯首让路,未免生出意外,他只得胆战心惊地忍到现在,如今巡武卫就在眼前,此刻便是脱身的最佳时候。
狂奔的身躯踩过草木碎石,惊起林中鸟雀,飞离的枝头颤动不止,落下了一片零散花叶。
幽微亮光于尽头透入,眼看茶棚就在不远处,车夫神色一振,正要跑出密林向坐在茶棚中的巡武卫禀报,而离出口还有数丈远,一道身影却出现在眼前,戴着手衣的指骨扼上了他颈间,须臾后,一粒药丸便塞入了他口中。
“想活么?
“那便按我的话去做。”
第160章 天涯
天涯
入夜, 行驶了一日的马车停靠在了一处废弃的驿馆旁。
驿馆年久失修,内里还遗留着基本的陈设用具,楚流景抱着仍在沉睡的人下了车, 将大堂内的油灯点亮,曲指轻轻抚过怀中人脸侧, 温声唤:“卿娘,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