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崖?秦神医可知立马崖与一线峰相距几何?莫非秦神医轻功已臻至化境,能凌空飞跃万丈险峰?”
阮棠方从后边赶上,恰听得他这般夹枪带棒的话语,当即反唇相讥道:“你手下门人连秦姐姐身边侍从都打不过,对你而言要跃崖登峰自然难于登天,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如你这般不堪重用,偏还话多。”
萧霄与她早有前嫌,如今听她又出言讥讽,当即怒不可遏,拔出了身后天师剑。
“黄口小儿,今日若不将你扒层皮下来,我便枉做这天衍门门主!”
凛然的剑光霎时裹着杀气照面而来,阮棠早有防备,单脚勾着马镫仰身一避,恰避开了刺来的天师剑。
萧霄反手便要再挥出一剑,却见一道剑影直直扫过,蓦然打开了他手中剑锋,沉浑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
下一瞬,寒光如流水般轻晃,带起清寒冷意,冷风一拂,削薄的剑尖已停在了他眼前方寸。
秦知白手持软剑,语气无波无澜。
“萧门主,你逾矩了。”
燕回亦握住了手中横刀,“大战在即,此时若发内乱终归于我等无益,萧门主何必大动干戈。”
夕霞派众人赶上前来,见阮棠毫发无伤,方松了口气,林芷晴怪责地瞧她一眼。
“小师妹,不可无礼。”
再看向萧霄,她端正了神色,略一施礼。
“师妹往日在派中妄为惯了,言行多有逾越,还望萧门主见谅。”
萧霄面色难看,却终究碍于眼下情形不便发作,似是想到什么,他视线阴鸷地望了近旁少女一阵,冷哼了一声,便未再追究,收剑退回了自家门派之中。
盯着男子离去的身影,陈诺仍未放松,握着剑挡在阮棠身前,警惕地看着对侧的四大派门人。
而一只手却自她身后伸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她愣了一愣,转过头看去,便对上了一双月牙般弯起的眼眸。
“没事了,还不快把剑收起来。”阮棠嗔道。
陈诺眨了眨眼,依顺地将重剑收了回去。
“喔。”
兵戈收归于鞘,两方相对而立,场间气氛却仍有些紧绷。
宋宴清好似一无所觉,只一掸袍袖,慢条斯理道:“既然各派已至,也不必再在此处耽搁时辰了,想来灵素神医当想好了登峰之法,那便依神医所言,往立马崖去。”
话音方落,却见一名青冥楼门人纵马而来,在张月鹿耳旁低语了几句。
张月鹿微凝了眉,忖度片刻后,朝众人道:“前几日下雨,前往立马崖的山路因山崩而堵塞了,恐怕一时无法通行。”
闻言,众人又皱起了眉。
手持禅杖的不悟僧人朝前走了一步,“那现在该怎么办?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在这干等着吧?依我看不如直接往一线峰去,我们人多势众,难不成子夜楼还能将我等一网打尽?”
喻舟望着远处山崖,摇了摇头,“山崩既能影响立马崖,恐怕一线峰情况也不容乐观,只怕栈道早已被山泥冲毁,能否登峰尚还两说,断不可拿各派弟子性命冒险。”
不悟僧人看向她,“那你说怎么办?”
不待喻舟开口,宋宴清已看向了张月鹿:“上立马崖的路,当不止一条罢?”
望他一眼,张月鹿却并未回驳,点了点头。
“立马崖与图南相接,城北曾有一寺便在立马崖下,寺后当有小道可上其间。”
短暂静默。
有小派弟子看向不远处破败死寂的城郭,迟疑道:“张左使言下之意,我们要入图南城内?”
喻舟眉心微攒,目光几许沉凝。
“图南荒废多年,地处群山之间,又有江水环绕,如此潮湿闷热之地,恐怕极易形成瘴气。”
她本是干南人,少时常出入山林,对山中毒瘴最清楚不过,常人若遭瘴气毒虫侵袭,轻则染上疟疾、大病数日,重则伤寒侵身、身亡命陨。
听得她如此言语,更多年轻弟子露出了犹疑之色。
天衍门的逍遥书生一拍手中折扇,欸了一声,“青冥楼素来虑无不周,想来当早已探明了城中情形,诸位又何必担心。”
张月鹿未置可否,只一抬手,当即有青冥楼门人将备好的一支支青瓷瓶分发给了各派弟子。
“此为楼主先前托秦神医调配的避瘴丸,以薏苡仁制成,可轻身辟瘴、解毒除痹。图南城并不算大,若自主道经内城前行,应只需两个时辰便可到立马崖下,众位服下此药,至立马崖前当可不惧瘴气。”
没想到青冥楼竟当真早有准备,逍遥书生握着扇子的手一顿,瞧了一眼身旁人。
喻舟神情松缓些许,收下青瓷瓶,朝张月鹿及秦知白拱手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