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白神色淡淡,“比她长两岁。”
听她语气熟稔,又对此事记得颇为清楚,心胸本就不开阔的人此刻倒真有些吃味了。
垂于身侧的手覆了上去,交握着扣过了身旁人五指,楚流景指尖微微收起,便似一尾细羽,在秦知白手心轻轻勾了勾。
“卿娘似乎有些惋惜,莫非仍在等着那位女郎前来寻你?”
秦知白身姿一顿,蜷起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出门在外,莫要胡闹。”
放低的话语透出些许警示意味,好似霜雪将倾的前兆,而耳际漫开的一抹淡粉却显得太过明晰,叫惯来喜欢得寸进尺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楚流景任她按着自己,偏了头去贴近她耳侧,垂落的青丝交缠厮磨,便显出了另一种暧昧旖旎。
“不在外便可胡闹了么?”
秦知白抿了唇,抬眸看她,“楚流景。”
被唤的人温声应下,仍是那般依顺服从的模样,而面上却不见什么惧色。
“我喜欢卿娘唤我阿景。”
秦知白眸光微晃,轻斥一声。
“莫要得寸进尺。”
楚流景微微叹息,松开了扣着她的手。
“卿娘不喜欢,我自然不敢勉强卿娘,只是我总是未得到甜头便要被冠上得寸进尺的名头,难免有些委屈。”
秦知白不语,片刻后,方敛着睫转开了视线。
“今夜允你来我房中歇息。”
楚流景一怔,目光亮了起来。
“卿娘说的可是真的?”
秦知白瞧她一眼,语调略带嗔意。
“也免得总有人每日在我睡下后走进走出,实在扰人得紧。”
自昏迷醒后的第一夜她便发觉了,眼前人总会在她睡下后来探看她一阵,确认她伤势是否好转。偶尔夜里因疼痛惊醒,便能见到榻旁人握着她的手靠在枕侧浅眠,似顾忌着不想叫她发现,天明后却又没了踪影,只留下枕边淡淡的药苦气息。
这般秘而不宣的关怀,总归叫她于心不忍。
楚流景停顿片晌,哂然道:“原来卿娘已知晓了。”
随即又有些愧歉之意,“可是我吵着卿娘歇息了?”
“未曾。”秦知白握着手中的花,话语声稍稍放轻,“有些事虽不曾言明,可你总是比你所想更重要些。我曾说过,你我之间并非任何交易,你不必对我万般小心,我也不想见你因我伤及自己……无论如何,我总不会当真生你的气。”
一时安静。
低垂的眼睫微微掀动,楚流景笑着抬了眸。
“我知晓了。”
又行了一段路,两人已出了渔村,前边是处繁闹熙攘的集市,附近几村的人皆在此处卖些日常用物,此起彼伏的叫卖与还价声远远传来,听来很是热闹。
楚流景走在秦知白身侧,稍稍拢着她,不叫旁人碰到她伤处,视线掠过四周摊贩,便似随意般问道:“卿娘今日想去何处?”
秦知白神色端稳,“我先前曾托一位渔人帮我看管一物,如今已过了许多日,该去寻他拿回那物。”
楚流景眸光微闪,佯作不知情模样,“那人亦在云梦泽中?”
秦知白略一颔首,“离此处不远,过了集市再经过一处水田便可到他所在村落。”
楚流景若有所思,笑着看她:“卿娘似乎对云梦泽并不陌生?”
一贯沉稳的人顿了一瞬,微垂着眸缓声道:“我有一位故人曾住在此处,后来她虽离开了,可我若是得空还是会来此看看。”
故人?
楚流景还待再问,却听得斜对侧传来“叮叮”的敲击声,一名戴着斗笠的女子正敲打着铁锤,在吆喝着换卖担中的饴糖。
她望了女子一眼,便温声与身旁人道:“有兑糖客,我去买些糖来,卿娘且寻个安静的地方等着我,那处孩童多,莫让他们撞着你了。”
秦知白点了点头,“去罢,莫要买太多,天热了糖容易化。”
“好。”
将秦知白送到一处清静些的树荫下,楚流景便来到了那卖饴糖的女子跟前。
“劳烦娘子给我敲些糖,我买与我夫人,不必太多,够两人吃便可。”
罗睺眼角抽了抽,只觉得牙都快酸倒了,顿了一会儿,方维持着温和殷勤的神色笑着应下。
“好嘞,公子稍待,我先为这几位小郎君敲糖,很快便好。”
她拿起小锤敲下几块饴糖,打发了面前围拢的一圈孩童,随即放慢了动作,压低声音道:“楼主,干南传来消息,楚不辞带着各派弟子已到了沅榆,当不出两日便可到达图南,云剑山庄庄主宋宴清得知宋晓苔之死,亦亲自带了庄中弟子南下,此行似乎还有世家之人参与其中。
楚流景神情寡淡地应了一声,好似对此并不在意,只问:“毕月乌如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