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景象,燕回缓缓站起了身。
“多数尸体都已腐化成骨,当已死去一月余。”
当初秦知白离开后不久,他们便尽数被人灭了口。
立于少女旁的身影静默片晌,蹲下身去,望着坑中尸骨稍作端量,道:“骨色青而有灼烧痕迹,此人生前当被纯阳内力所伤,并身中纯阳烈毒。”
“纯阳烈毒?”燕回眸光微敛,握紧了刀,“赤潮帮?”
武林中修习纯阳内功的门派并不少,但内力之中夹带烈毒的,便只有赤潮帮的焚息决了。
正当她沉思之时,天边忽而传来一声鹤唳,一只通体洁白的鹤自远处飞来,越过重重树影,翩然而至,落在了二人眼前。
帷帽前白纱轻轻拂动,素来沉静的女子在见到鹤后便站起了身。
“阿夕与杏花村之事便暂且交由燕司事,我另有他事,需先行一趟。”
燕回一怔,问道:“发生了何事?”
秦知白转身而去。
“沅榆出事了。”
第006章 白发
白发
与沅榆一江相隔的聚英山匪寨,一名独眼大汉正坐于交椅之中,手边是一坛喝了大半的烈酒。
眼下已近日暮,聚义厅内灯火通明,火光将交椅旁竖立的一柄大刀拉出极长的倒影。
几名山匪齐齐站于厅下,却都低着头噤声不敢动作,只时不时向外偷瞧一眼,神色焦灼,似在等待什么消息。
待第二坛酒饮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传来,一名山匪面露喜色地跑进厅内,向座上人一拱手。
“报!大当家,二当家传回消息,沅榆城中得手了,他们一会儿就将人带回来。”
听得传报,厅中几人皆松了口气,而不待他们说些什么,却又有一人急匆匆跑回。
“大当家!寨中探子回报,前些日子丢的货找着了,是被长缨寨的人劫走了!”
方才放松些的众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而后望向座上。
鸢肩豺目的男子抬起头,眼角的疤痕被微微牵动,独目中露出一阵凶光。
“宁双?”
“正是!五哥让她还货,她还说……”来人咽了口唾沫,“说让五哥提您的头去换。”
“砰”
一阵碎裂声响起,酒碗砸落在地,溅开了一地酒水。
大汉颈间青筋隐现,眼中爆发出腾腾杀意。
“这个臭娘儿们!伤我右眼的仇还没报,老子迟早要把她们长缨寨的人杀个干净,再将她的眼睛剜出来下酒!”
狠话放下,阴鸷的视线一扫,他又望向先前那人。
“老二到哪儿了?”
当先回报消息的山匪拧了一把汗,小心道:“正……正在回寨的路上,应当再有一刻钟便回来了。只是二当家好似受了些伤,恐怕需要静养几日。”
大汉眯起了眼,“监察司的人不是都被我买通了?还有谁能伤他?”
“似乎是有名身手不错的护卫,在中了软骨散后还强撑着与二当家过了几招,二当家一时未察,肩上便中了一刀。”
大汉冷哼一声,面上横肉抖了抖,“老二真是愈发不中用了,下了药里应外合之下竟还能被人所伤,往后在寨中还如何服众。”
厅中众人低着头,丝毫不敢出言。
他也并未在意,只是抬手取过一坛新酒,拍开了坛上封泥,“不过看在此次他抓人有功的份上,我也便既往不咎。待我得到十洲记,寻得书中秘宝,二十八世家也要与我平起平坐,区区一个长缨寨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汉的话语声尚未落下,一名肩上负伤的男子便在身旁人的搀扶下自门外走了进来。
“恐怕大哥该失望了。”
“老二?”
独眼大汉见弟兄回寨,放下了手中酒坛,而目光扫到跟在兄弟身后的那道身影时,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是让你去抓秦知白吗,怎么抓回来了个病秧子?”
被山匪簇拥在当中的似乎是名男子,眼下天气逐渐回暖,而男子身上却仍穿着防寒的氅衣,一张面容微垂着,令他看不分明,只隐约能见到发丝遮掩下的病白肌肤与那副清瘦单薄的身躯,俨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听得责问,山寨的二当家用手撑着身子于一旁的靠椅中坐下,强忍着肩上伤痛,道:“我们去得不巧,秦知白恰好不在,我便将与她同行之人抓回来了。”
大汉冷哼一声,“抓他回来做什么?卖进窑子当兔儿爷,填补你前阵子丢的那批货的缺?”
自知理亏,男子并未多言,只解释道:“大哥莫急,我将他抓回来是因为此人身份应当不简单。
“世人皆知云鹤与灵素神医向来形影不离,秦知白虽不在沅榆,却将云鹤留在了此人身旁,可见二人关系匪浅,或可用此人诱秦知白前来寨中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