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玉:“主人是说,最开始保住他一条命的人可能根本不希望从这位江大伯口中说出什么,只是让他活着。而那位老大夫一走,原先的策略行不通了,这位江大伯不可能既不死又不活地保持原样。想要他活着只能治好他,所以才找了杜衡?”
顾衍誉以眼神肯定。
令狐玉似乎没太想明白:“既不希望江大伯把知道的事说出来,又想要他活着,为什么呢?另有阴谋?”
顾衍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说:“保不准,就只是心慈手软。不过这也都是瞎猜,毕竟那位大夫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不会治,也许只有最初给江大伯找大夫的人才知道答案。”
令狐想了想:“算年岁……肯定不是玉公子了。”
“说到这位,”顾衍誉眨了眨眼,透出几分愉悦的光,“他不是号称无事不知么?若哥哥能查到那个江大伯的姓名,我要吓一吓这位玉公子。”
第39章 顾衍誉是什么人?
顾衍铭按照顾衍誉给的线索去查,最初一无所获,而后顾衍铭忽然意识到,如果真是行伍中人,又查无姓名,或许跟多年前一桩旧事相关。聂弘盛登基后不久,曾有过一次废太子之乱,废太子带领自己的私兵谋反,不过消息走漏,被及时镇压,废太子的私兵也尽数折损。陵阳近郊的寅河谷里,一把大火烧透了半边天。
而这位刚登基不久的帝王哀于兄弟相残,又实在心善,于是做出决定要史书抹去这一笔,厚葬废太子,还不准牵连这些叛军家人。为表不追究的决心,他下令将废太子府上搜来的所有涉事士兵名册销毁,命任何人不准再提起。所以顾衍铭推测这两兄弟或许卷进过这件事里,才会名姓无迹可寻。
顾衍誉诧异:“我只隐约听过有这么一桩事,倒不知还有销毁名册这一茬。”
“我也是在漠北时,听到上了年纪的伙夫说起才知道。说是一笔勾销,怕真有不长眼的,为了讨好今上而去给这些叛军的家人找麻烦,索性就都不准提了。”
顾衍誉神色莫测:“所以……如果真有找不到名姓的行伍中人,他们极有可能曾是废太子的部下?”
顾衍铭点头:“大概率,但名册已毁,算是死无对证。不过,我还真打听到了有过这么两个人。”
顾衍铭根据这年纪还有江姓两个兄弟的线索,向军中的老人去问。也是巧了,从漠北跟着他回来的老伙夫还真记得,说曾有过这么一对兄弟文武双全,哥哥叫江毅,弟弟叫江信,都是厉害的人物,但出身不高,原本就在北边一个小镇当守军将领。因为立过功,还被来此劳军的贵人召见过。后来离开军中,有人说他们是追随陵阳城里的贵人去了。
“贵人?就是那废太子咯?”
“应该是,但已查无实据。”
“那……当初去劳军的是废太子么?”
顾衍铭微微皱眉,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去劳军的,是今上。”他说到这里声音压下去一点:“是圣上还在当皇子时候的事。去那种偏远地方劳军的差事,也只有……”顾衍誉明白,皇子里面,大概只有聂弘盛这种实干派但又不受宠的皇子才会被分到这种差事。她再一想到江毅所说的“皇上骗了我们”,心中浮上一个荒诞的猜测。
顾衍铭忽然问:“阿誉,你在追查什么事么?”
“倒不是要紧的,只是遇上了,觉得好奇。”
不知为何,顾衍铭没有似往常一般得到个答案就满足,他多停留了一会儿,开口时看向顾衍誉,眼里有几分担忧:“如果太危险的事,你告诉我。哥哥来做。”
……
“喏,该你做的了。”
顾衍誉把写好的纸递过去给令狐玉:“打听一下,怎么找那位玉公子报价,然后把这封信送过去。”
他接过信笺。
展开之后看到熟悉的笔迹,龙飞凤舞,又自有风骨。
纸上只有一个问题:江毅是什么人?
展开信的人不见慌乱,反而早知如此一般,眼里甚至有几分笑意。
能通过只言片语追到这一步,很符合他对顾衍誉的想象。
玉公子回的报价来得也快,全部内容也是一个问句——顾衍誉是什么人?
顾衍誉瞳孔一缩。
但奇异的,她没有感觉到危险,那更接近于……一点小小的冒犯。
她用两指夹住那张纸条,递到燃烧的烛火之上,火舌吞噬了纸张,她的眼睛没眨,精确地等待纸张只剩尾端一点,轻巧松手。她想到了击中江毅的石子和那个一闪而过的青色衣摆,眼神晦暗不明。
令狐玉问:“还要回么?”
顾衍誉:“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