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玉+番外(49)

作者:驰驰响当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终于伸出手来给这孩子擦了擦脸:“哭得跟花猫似的,像什么样子。”话是教诲的意思,语气却温软。

聂锦对他甜甜地笑,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崇敬和喜欢:“父皇要是喜欢花猫,那锦儿就当花猫。”皇帝看着他也笑了。

他总在提醒自己,那是他的儿子,也是顾家的筹码,他对聂锦太好就难免喂出其他人的野心,可脑子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看眼前这个孩子,他那样可爱,又还这样幼小,对他好一点又有什么呢,你是一国之君还宠爱不起一个小皇子么?

戴府。

戴文嵩沉着脸:“近来陵阳的传闻你都听到了么?”

戴珺站在他下手位置,面容平静:“传建安侯的府兵各个是高手,不知比皇家禁卫如何。”

戴文嵩忽然气上心头,不知道是对避重就轻的儿子,还是对严顾两派越发肆无忌惮的争斗。

“建安侯这一遭怨不得别人,哪怕有人着意下套,也是他的人无理在先。这些人……到底把皇权天威看成什么了呢?尚未摸到一个边角,就已经知道如何仗势欺人了。而顾家分明直指着严家去的,不知还有什么后手,建安侯若因此不得动弹,贪墨一案便完全按顾家心意去办。”戴文嵩说这番话的时候语速很慢,跟安澜那种总是夹带火星的愤怒不同,他说出问句时是真的带了一点疑惑,好似活到这把年纪依然没懂这世间为何有另外一种人。

戴珺静静听了,垂眸接上一句:“亦是按大庆律法去办。”

“荒唐。”戴文嵩这一声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那种厌恨不指向某个特定的人,所以并不尖锐,但听来有几分沉重。

他知道儿子一直不喜自己行事如此之直,可他就是这样活了几十年,等到儿子长成来劝自己一句“过刚易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修炼成一个游刃有余的人了,

看起来这辈子在为人处世上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也就是一根棒槌,如果命运眷顾他,大概能靠德行补补高度,变成一根顶天立地的棒槌。

这些年里面他也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如果他聪明一点,圆融一点,有些事就不至于发生,也不至于走到今日。儿子比他更通透更有办法,可戴文嵩又不免担心。他依然认为这世间的人,黑与白的分界清晰,游走在中间那个灰色部分的人,时间久了,到底能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样么?

戴珺那话是在提醒自己,就算整件事都按照顾家的心意去做令他们不忿,但只要这些事被推动得合情合理,哪怕目的昭然若揭,哪怕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背后一定有诸多阴私手段,只要抓不到证据,於镜庭就不应该强出头。

戴文嵩的眼皮沉沉压下去,露出一双不算很亮,却很定的眼:“如今一个稚子也能拿来在皇帝面前做戏,其心其胆……何其可怖。”

他回看父亲,几乎是劝谏的口吻:“然,事出有因,滴水不漏。”

戴文嵩露出一个稍显苦涩的笑,是的,这一切如此顺理成章。如果不预设立场,也可以说,都只是巧合。甚至就连那建安侯聂荣,不也是自己一步步走进去的吗?谁强迫他欺负一个小孩子了么?

时隔多年,这位老文臣在血的教训里明白,跟一位多心又独断的帝王相处,推心置腹、知无不言不是最好的办法,顺应那位圣上的多疑,不该说的不要说,才是审时度势之举。

戴文嵩久久低垂着自己的脑袋,几年前一场重病,叫他精神总是不大好了。眼下不知是精神不济还是在说服自己,戴珺在一边,给他杯盏里添了热水,耐心极好地等。

终于,戴文嵩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极慢地开口:“你追了那顾三儿这些日子,还拦了安大人,可有所得?”

这回审慎的变成了戴珺:“虚实难辨,还要再往后看。”

戴文嵩那双眼似乎要看进儿子的灵魂里:“珺儿,你们是年少的友谊,但那未必意味着,你看得明白顾三儿。”

戴珺风度极好:“正是。辨人忠奸,一两件事看不清,一两年也未见得足够。儿子还要再花些时间去追探。”

戴文嵩不赞同:“我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他反问:“父亲如果只看谢大人行贿王泰东一事,又如何认为这个人?”

戴文嵩没有接话,他支撑着两条腿站起来,似乎已经很疲惫了,声音像他这个人,总是拖着很沉重的东西:“你既不愿接下‘镜令’,安大人的事,就不要多伸手。他们是承你的情,但不是听命于你的人,於镜庭……容不得私心。”

戴珺看着他的背影:“儿子自会查清关于顾衍誉的一切。若他真是居心叵测之人,我定将顾衍誉和他所做一切带到父亲面前,绝不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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