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师公,当初我踏入伏叶派请求面见张掌门时便被一众伏叶派弟子所劫持。我本欲反抗,可谁知张掌门竟拿出了师父的门主令牌,且张掌门本人也显得格外不对劲,于是我只得假意先顺从了下来,”时乔安顿了顿,又忍不住垂首,“弟子无能,若是能早些察觉,也不至于陷于这般困境……”
正说着,时乔安却忽觉头上多了一轻柔温和的触感。
“乔安,我说过,你是最令我骄傲的弟子,”解惜行抚摸着时乔安的发梢,又对着他露出一个唇角上扬的笑来,“再说了,师父现下不是也被伏叶派扣住了嘛~”
“师父……”
“乔安,你师父说得没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玄影也学着解惜行的语气调侃道,“师公也在这地下监牢里啊。”
“师父,师公……”时乔安低喃了几句,正欲悄悄仰首蹭蹭解惜行的掌心,却忽地被自栅栏外传来的一阵声响打断——
“呦,玄心门还真是师徒情深,关爱后辈啊!”
随着几下极为敷衍的拍掌声,一道解惜行和苏玄影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三人面前——竟是在羽杏岛有过一面之缘的韩祥!
“韩大人,敢问这是怎么回事?”解惜行不动声色地将时乔安护于身后。
“怎么回事?自然就是解门主你看到的这么一回事啊。”
韩祥乜了解惜行一眼,又自怀中掏出一长相诡异的木制小人,“砰”的一声砸于地上,“也是你们不听话,不然,我又何必用上这失心俑?”
“韩大人,张掌门现下何处?”
韩祥听了这话,反倒是更为玩味地瞥向苏玄影。“苏副门主?你们与其关心那个无足轻重的张掌门,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尤其是,苏副门主?”
语毕,似是再无耐性同几人攀扯,韩祥干脆地指着解惜行和苏玄影道:“两个选择,一,你们两个跟我走,时乔安和玄心门皆不会有事。二,待我杀了时乔安,毁了玄心门,你们两个再跟我走。”
“你!无耻至极!”时乔安闻言便要向着栅栏那方冲撞!
“乔安!”解惜行急忙拉住时乔安,“你留下!”
“师父!”
“留下!”解惜行倾身在时乔安耳畔急急地道,“伏叶派掌门被利用,蒋盟主本不应未到,但现下来看,极有可能是在路上被拖住了。所以,你要留下等蒋盟主!”
“可……”时乔安还欲再说,但在解惜行和苏玄影殷切的眸光里,终是点头应下,“好,师父师公,我留下。”
“如何?想好了吗?”栅栏外的韩祥施施然发问。
“嗯,”解惜行同苏玄影一道起身,“劳烦韩大人开门。”
两人跟着韩祥离了伏叶派,随即又是一路颠簸。又在路上行了几日,是夜,韩祥带着两人下榻一间客栈。
“两位,还请认清形势。”韩祥开了两间房,又对着两人晃了晃手中的玄心门门主令牌后,便径自上楼步入了其中一间,任解惜行和苏玄影自去隔壁的另一间。
解惜行同苏玄影对视一眼,便前后步入了韩祥隔壁的房间。
“阿玄,这韩大人如此纠缠,”屋内,解惜行静坐许久,还是忍不住挽起左臂的衣袖,垂眸看向其上的蝴蝶状印迹,“看样子,必须尽快找出这个印迹有何意义才行。”
苏玄影还未应答,窗外却忽地响起了敲击声。
“咚咚咚——”
随即,一个身着短褂的黑影竟翻窗进屋!
“谁?!”两人急忙提步上前,欲擒黑影——
“苏将军!”
然而那黑影的又一声疾呼,却令两人齐齐愣住。
“苏将军,”那人卸去面上的伪装,“我是你昔日的部下王莫措啊!”
“王莫措?”苏玄影略带怔然地重复了句。
“是的,苏将军,我现在是筌辉门的副手,当年,当年……”王莫措的语调因苏玄影的响应激动起来,“当年是我弟弟对不住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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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西南边境,瘟疫盛行。举国上下,人人自危。
王莫措同其弟弟王芜作为两名普通步兵,跟随少年将军苏玄影所率领的军队,一同前往瘟疫最先爆发的云落村,奉诏寻找该村唯一幸存的一个孩童。
当苏玄影找到那个约莫九岁的孩童时,他正扑在同乡的尸堆里嚎啕大哭。军队里的兵士想去拉他,他却生生挺着早已抓痕遍布的瘦削双臂,紧紧拽着娘亲的尸身死活不肯放手。
其实苏玄影在找到这名孩童后,就应将其带回去,交给齐皇的。然而苏玄影听着那声声凄切又虚弱的哭嚎,最后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干净的馒头,又十分细致地擦了擦,温和小心地递给那个孩子,而后便擅自放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