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威胁我?!”
郑策然猛地一合折扇,正想发话,却见隔扇门突然被人推开,近侍端着一碗汤药步入房内。“先生,该喝药了。”
“出去!没见我正忙着吗?!”郑策然还待赶近侍出去,却被王芜拦下。
“下官曾听说郑先生颇得当今圣上器重,想来这便是皇上特意赏赐给郑先生的汤药了,”王芜不理会郑策然不虞的神色,自顾自地伸手接过近侍手中的汤药,“既是御赐的汤药,定然疗效甚佳,还是不要浪费了才是。郑先生,你说呢?”
郑策然嗤了一声,抢过王芜递过来的汤药,仰头一口闷了,径自将药碗摔回给近侍,转头狠狠地剐了王芜一眼。
“王大人,拿着你的劳什子搅肠散快滚,没事不要再来打搅我!”郑策然拂袖一喝,“送客!”
“啧,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权势呢!”王芜愤愤地甩门出去。
“权势?呵,我有的是。”郑策然不屑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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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江湖上可有发生什么事?”郑策然立于窗前,回头问近侍道。
“前些时日,在羽杏岛的群英会上发生了凶案,据江湖传言,最后似乎只有玄心门的门主、副门主以及蒋盟主逃了出来。”近侍恭敬汇报。
“哦?”郑策然轻轻抚了抚折扇扇柄,“蒋苍冥自当上武林盟主以来便实力不俗,他能脱险我倒是不奇怪,至于这玄心门的门主和副门主……倒是有点意思。”
“先生是想派探子去查探这两位一番吗?”
“也好,反正我待在奢销窟也没劲儿得很,倒不如找点乐子玩玩。”
郑策然状若不经意地摇着折扇,一双眼眸里尽是轻佻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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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探子来信了,”近侍取出信封内的信件,“是关于玄心门解门主和苏副门主的消息。”
“嗯,怎么说?”郑策然随手取过一杯茶。
“这两位,最近几月来,一直待在一起。”
“一直?”
“是,他们一同跳舞,一同游逛,一同抢亲,一同……”
“咳、咳……”郑策然一口茶水噎在喉咙里,“抢……亲?”
呵,看不出来,这两位的癖好还挺……
额,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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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算不算是托了“抢亲”之事的福,接下来饶是探子又陆陆续续传回了许多关于解惜行和苏玄影同进同出、同居一室、同养一子的消息,郑策然也能面不改色地接受,继而再慢条斯理地饮上一口茶。
只是,听得多了,郑策然的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意来。
真是,两个大男人,整天跟抹了浆糊似的地黏在一块,也不嫌腻得慌。
就这么听着解惜行和苏玄影的“行动日志”,郑策然渐渐也对这两人萌生了点好奇。
一直到,解惜行和苏玄影两人一齐跌落悬崖的消息传来——
“你说什么?!”
“探子来信,解门主和苏副门主从筌辉门中逃出来的时候,不慎一起跌下了悬崖。”近侍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
“信上说,当时苏副门主背着解门主出来,苏副门主肩上鲜血淋淋,而解门主趴在苏副门主的背上气息奄奄,看着像是中了搅肠散。”近侍继续逐字念信。
郑策然强行稳住有些发颤的手,并做双指揉了揉太阳穴。
“先生,你是想?”
郑策然收敛不安的神色。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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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没过多久解惜行和苏玄影便登门求取凌薇草。
郑策然看着完好的两人面朝自己走来,忍不住浅笑道:“解门主,苏副门主,久仰。”语气间流露出些如逢故人的欣喜——
随即郑策然便在六博棋局上将两人杀得片甲不留。
“郑先生,能否再来一局,”苏玄影握住一旁解惜行的手,“这凌薇草对在下真的很重要。”
郑策然自是知道苏玄影要这凌薇草的用处,但眼瞅着对面两人脸上现出如出一辙般的凝重,郑策然不禁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苏副门主,每个想要凌薇草的人都这么说。”郑策然轻摇折扇,正兴致勃勃地佯装送客,却见苏玄影突然开口说愿留下一个私人的承诺。
郑策然笑笑。“那于我何用?”
“郑先生,我本是瞿丘城的守关将领。现在战事已败,瞿丘城已失,我于朝廷已是戴罪之身,”苏玄影直视郑策然的瞳仁,“这是在下最大的把柄,如此,可有诚意?”
苏玄影的眼眸中溢满坚定,郑策然一时愣住了。待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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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策然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解惜行和苏玄影执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