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苏玄影抬手去推,果然,只一剎那,门便顺势而启——
随着石门敞开,一个密室伴着光亮,赫然闯入两人的视野。
只见这密室被四围而合的石壁牢牢封住,仅在其中一面石壁的最高处开了个仅容一拳可过的小窗。正中间高高立着一根木柱,木柱边上散落着一些被割断的麻绳。若是再近前去看,还可辨出木柱底下的地上渗着一滴又一滴大小不一的血迹。血迹已然发黑,看样子是早些时候留下的。
“这里是用来对离霄……”解惜行有些迟滞地踏入密室。
“嗯……是那个密室。”苏玄影亦是嗓音发涩。
“怪不得,”解惜行走上前,有些发颤地俯下身,去一点点地抚上那些斑驳的,已然发黑了的血迹,“一开始相遇的时候,那孩子会……”
苏玄影凝视着地上散落的麻绳,唇间亦是低喃不已。“可那孩子,明明是,太子啊……”
“啧。”解惜行砸向木柱——
“砰!”
“咚——”
几乎是同一瞬,一道异响自东面的石壁那端一并响起!
苏玄影当即几个跨步便跃至墙前,对着石壁提膝便踹——
“哐!”
一声裂响,厚实的石壁竟霍然而破!
“这石壁后有新的密道!”
苏玄影回首去看解惜行,却见解惜行抬臂前指。“密道里有人!”
苏玄影立时转头,便见得一片衣角霎时隐没!
“追!”
密道曲折,沙尘四起。
足音纷乱,衫迹难觅。
解惜行和苏玄影勉力辨析着前方屡屡被四处散溢的沙尘吞没的粗布衣衫,于狭窄曲折的密道内奔走追逐。
“不行,这条密道太粗糙了,曲折狭隘,且一跑动就会扬起许多砂砾!”
“看前面那人的样子,他对这密道极其熟悉,说不定正是修筑这条密道之人!”解惜行正推测着,足下却骤然踏上了一异样的凹陷——
“啪!”
一声异响乍起,霎时,下方的地面竟开始迸裂塌陷!
“行儿,当心!”
“阿玄!”
两人迅疾抓住彼此递出的手,与周遭的崩落砂砾一道沉沉而坠——
砾石碎裂,天光俱堙!
.
待解惜行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方一抬手,便触及了一坚硬的物什——他们正躺在一片骸骨之上。
第55章
层层迭迭的骸骨自身下蔓延,稍一动弹,便会划拉出刺耳的响声。
“刺啦——”
解惜行和苏玄影只得极缓慢地起身,拣着骸骨堆栈较疏处艰难落脚,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得以自骸骨堆上下来。
直至立于平地后,两人方看清周遭的全貌——此处是一隐蔽的洞穴,四处的穴壁似浅覆了层乌蒙蒙的灰,洞穴较中心处竖了些木柱,而在这些木柱周遭的地面上,则散落着各式物什,有或堆垒或零散的骸骨,或完整或断裂的锁链,或泛黄或残破的麻布……
苏玄影稍稍近前,俯下身去看几条完整的锁链,果在锁链末端钉入的骸骨处,发现了早已渗入地下的发黑的残血。
“是囚禁的密室。”
“不止如此,这些骸骨,”解惜行忽地有些恍惚,凝神盯着部分骸骨附近覆着的一层黑灰,“是……”
苏玄影回身不着痕迹地拦了下欲上前细看的解惜行。“是死于十六年前瘟疫之人的骸骨。”
“可……”
侧边不远处忽地响起一阵窸窣之音。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洞穴西侧的角落处,一堆残碎的麻布正止不住地发着颤。苏玄影与解惜行对视一眼,随即跨步上前,扬臂干脆地掀了麻布——
“啊!”
麻布被掀,其下果然显露出一个人来!
只见那人披着身灰蒙蒙的粗布麻衫,正抬臂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脸,惊慌尖叫着。
“敢问,”解惜行揉了揉前额,自衣袖间掏出那张残纸来,“这是阁下的吗?”
可那人并无回应,仍兀自呼嚎着。
“这残纸上,写了太子被囚之事,贵妃娘娘说,正是见了这残纸,她才会去救太子出宫。”
解惜行的身躯又前倾了些,见那人似有所感,便试探着启唇唤道:“宋院使?”
“不,不是我!”这称谓却惹得眼前之人骤然拔高了声调,口中连连疾呼,“不是我!我不是什么院使!认错人了!你们认错人了!”
“行儿退后!”
眼见得面前之人似失了理智,手臂乱扬着便要砸向解惜行,苏玄影立时将解惜行拉至侧边,又迅疾抬臂,一下扯开了那人遮面的手——
谁曾想,骤然闯入两人视线的,竟是张骇人至极的面孔!
那面容近乎是整张脸都已溃烂了,翻肉露骨的皮相下,还能看出道道渗血的抓挠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