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腹缓慢地从他的颈侧往下蹭了蹭,每蹭一下,谢枕云削薄的背就忍不住抖一下。
甚至他尚未看到对方的脸,就已感到受那股极具压迫和危险的气息,什么反抗的动作都不敢有。
眼看泪珠盈满眼眶就要溢出来,熟悉的散漫男声忽而钻入耳内。
“怎么连洗澡都不会自己洗?脖子上都没洗干净,莫不是故意想要我帮你搓?”
“……”
谢枕云转过身,背抵在浴桶内壁,仰头对上男人鹰隼般深邃锐利的眼眸。
他看了又看,男人神情认真,似乎真的只是在帮他搓背。
谢枕云眸中的泪落下时,抬手甩了男人一耳光。
“萧风望,你太过分了。”
萧风望顶着鲜红的巴掌印,面无表情道,“我帮你搓背,为何还给我一巴掌?”
“你吓到我了。”谢枕云轻声道,“我以为是刺客。”
他微红的眼眶隔着水雾看不清切,却越能勾人。
他抬手轻轻抚摸萧风望脸上的巴掌印,软声软语引诱着,“我生气了,还记得我怎么教你道歉的么?”
少年露在水外的皮肤被热气熏得不是粉便是红,萧风望飞快地扫过一眼,喉结无声滚动。
“对不起,我错了。”
男人双手撑在浴桶边沿,俯下身将少年整个笼罩在阴影里,低声道:“求求你,原谅我。”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早知道这条狗没脸没皮,什么样的话教一次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
也是,狗洞都钻了,还能有什么面子不能丢呢?
“什么都可以给我?”谢枕云扯了扯唇,掀起眼皮睨着他,“萧大人莫欺负我,我从不吃口头上的甜头,此时此刻,大人又能给我什么让我原谅你?”
萧风望眉梢一挑,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塞进他手心。
谢枕云打开瓷瓶,雪莲清香萦绕在鼻尖,令人心神一震。
他低头往瓶口里看了一眼。
都是指甲盖大小的,形状圆润的浅白色药丸。
“赔罪礼。”萧风望手闲不住,伸进浴桶里划水玩,“能原谅我了么?”
谢枕云打掉他的手,“雪莲花?”
“仅此一朵。”萧风望舔了舔犬齿,双眸浮起一点得意的色彩,像期待被夸赞的小狗。
“今日听东宫的人说,你受伤了?”谢枕云打量男人身上的夜行衣,并未看出何处受伤,却闻到了血腥气。
“受伤而已。”萧风望冷嗤,“又不是死了,担心什么?”
谢枕云伸手,指尖微微用力,按在他伤口上,“谁担心你了?”
萧风望随即闷哼一声,恶狠狠盯着他。
“好可怜。”谢枕云点了点他的心口,“萧大人就是东宫要抓的刺客吧?”
“还不是给你送东西。”萧风望因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唇色发白,语气仍旧带着股狠劲儿,“东宫这种吃人的地方你也敢住进来,不给你送瓶药,毒死了都没人收尸。”
“殿下不是你说的这种人。”谢枕云低头继续清洗后颈,“东宫的人都对我很好。”
男人盖住他的手,粗粝的指腹替他揉搓,“手和棉花似的,能洗的干净?”
“你弄疼我了。”谢枕云皱眉。
萧风望停下,果然瞧见脖颈皮肤被他搓红了一块。
少年的皮肤太娇嫩,哪里像他整日风吹日晒雨淋,旺财咬一口都能崩掉一颗犬牙。
萧风望再开口,声音竟不知何时变得沙哑,“我轻点。”
一炷香后,少年被他搓洗得干干净净,坐在水里像只通体雪白的猫儿。
倒是他,满身都是飞溅的水渍,与莫名憋出来的汗水混在一块,狼狈得像专门伺候人沐浴的仆人。
“还不出去?”谢枕云斜斜瞪了他一眼,“我要穿衣服了。”
方才隔着水,萧风望只能感受到少年软得不像话的皮肤,却并未瞧见什么。
此刻谢枕云一说,反而让人浮想联翩。
萧风望绕到屏风后,耳边是衣料轻柔的摩挲声响。
他有些口干舌燥。
又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萧风望转过身,才发觉谢枕云早已去了浴桶另一侧屏风后的床榻上。
他气势汹汹大步走过去,却见少年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内衫,要透不透,根本裹不住雪白的皮肉。
谢枕云正低头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送入口中,嘟囔道,“甜的?”
萧风望在榻边坐下,木着脸道:“不是怕苦?我放了红糖在里面。”
谢枕云在榻上挪了挪身子朝他靠近,雪莲香气混在海棠香里若隐若现。
“萧大人,你对我真好。”
“……”
萧风望绷着脸一动不动。
“诶?这是什么?”谢枕云好奇道,“萧大人,你衣裳里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