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害怕。”
“怕疼?”谢青云淡淡道。
谢枕云点头,又摇头:“爹娘皆是出自将门,应该瞧不上我这样怕疼的……”
“胡思乱想。”谢青云顾及不到自己的伤口,反而还要来安慰他,“他们不会。”
谢枕云抬眸,顾盼之间秋水流转,“你当真觉得,爹娘爱我么?”
谢青云垂眸不语。
“他们爱你,不爱我。”谢枕云苦笑,“可是我舍不得怪你。”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二哥会心疼我对么?”
愧疚与心疼交织,勒住喉口,几乎叫人喘不过气,就连右臂的疼痛都顾不上,谢青云只得低低应了一声,“我们回去再说。”
谢枕云陪着人上了谢府的马车。
远处屋顶上,男人一身飞鱼服,坐在屋檐上,手中颠着一块碎瓦片。
“老大,我刚刚都看到了。”陆节微笑道。
萧风望目不斜视,瞅着那辆马车驶离。
“你和谢小公子躲在假山后这样那样。”陆节道,“你们到底是何关系?”
萧风望想起方才在国子监,那人被一群世家公子围在中间,就算听不清,也能猜到定是指责爱哭鬼偷溜出去,不顾谢青云的伤势。
多可怜。
国子监那群世家子弟,那群蠢货,多讨人嫌。
“都这么可怜了,断袖就断袖吧。”萧风望喃喃自语。
陆节:“……”
萧风望想起什么,半米起眼,“你把我喊走,就是让我陪你在屋顶吹风?”
“我是想来告知老大一声,从河里打捞上来的那具尸体,死亡原因已经查明。”
萧风望:“不是被人勒死的?”
“是也不是。”提及正事,陆节亦严肃起来,“仵作说,尸体脖颈在死亡时过分放松,不符合人在被勒死时的剧烈反应,但偏偏双目睁大,牙根咬紧,又说明被勒死时处于清醒状态,所以那毒应该不会瞬间使人毙命,却能让人身体麻痹无法动弹。”
“仵作用银针探了尸体身上的伤口,在右臂箭伤上探出了毒,所以那贼人中箭逃走后,极有可能是上药时着了别人的道,至于所下之毒,仵作不确定,只是猜测,可能是虞美人一类的花叶之毒。”
“老大,还要继续查下去么?其实照陛下的意思,只要将尸体送去长公主府,就算是交代了。”
“嗯,那就送过去吧。”萧风望眸中看不出什么神情,把弄瓦片的手也停了下来。
陆节有些惊讶。
萧风望以前可从不会这样敷衍,绝不会放过任何与案件有关系的人。
萧风望扭头,淡淡望着他:“还不滚?”
陆节不敢久留,站起身:“老大,你在国子监捣乱的事陛下已经知晓,让你滚进宫的口谕已经传到了骁翎司。”
“你想说什么?”
“你不会把谢小公子说出来的对吧?”陆节试探道。
“又想在他面前做好人?”萧风望阴森一笑,起身一脚将人踹下屋檐,“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
他瞥了眼下方捂着屁股次牙咧嘴的下属,重新坐回屋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指腹撬开瓶口,低头闻了闻。
作为常年受伤已成习惯的人,他自是随便就能闻出任何不妥。
这的确就是一瓶普通的金疮药,哪里有什么毒。
爱哭鬼连谢青云那个假货都能一口一个二哥叫着,如何会与杀死贼人的幕后之人有关?
说不定便是有人嫁祸给他。
又倒霉,又可怜,难怪凶一下就哭。
萧风望神色如常,又将瓷瓶放入怀中贴身收好。
……
谢枕云回府时,听闻谢青云受伤的谢将军与将军夫人早早便等在了府门前,见人一下马车便急忙领着人往里面走。
只剩谢枕云留在原地。
他并不在意,独自回了小院,已经开始期待明日的射箭。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不过是夜里贪了次凉,偷偷多喝了几杯冷饮,次日醒来便头晕目眩浑身滚烫,连榻都下不了,更别说去国子监练射箭。
第22章 我和指挥使,谁更好?
“公子?公子?”
有谁在榻边焦急地唤他,谢枕云勉强睁开一条缝,嗓音轻的像是下一瞬就要消散了,“白翅?”
“公子!”白翅跪在榻边,连忙扶他起来,“公子,我已经请大夫来看过,公子着了风寒,药已经在熬了,只是此次风寒从体内而起,熬的药会更苦。”
“都怪我,没能保护好公子。”白翅闷闷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谢枕云侧头看了眼窗外。
在谢府虽无人在意,可好歹不像在秣陵,他需时时刻刻看顾自己的身子,以至于一时松懈又着了风寒。
他垂下眼,神色恹恹,眼尾却因为身子发热而染上浅红,更衬得唇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