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可怜不如欲擒故纵。
皇宫里什么都有,只有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
小太监没有追上来,谢枕云刚走出长廊,某人的手臂又伸出来,拦住他。
他垂眸,目光落在身前被男人拿在手里的银白弯弓上,唇瓣微抿,“指挥使一定要与我过不去么?”
“已经弄坏了我一件衣裳,还要弄坏我第二件么?”
“对不起。”
“什么?”谢枕云抬眸,见男人侧着脸,没看他。
“弄坏了你的衣裳,对不起。”萧风望顿了顿,回忆着陆节交代的台词,道,“轻羽弓,给你的赔罪礼。”
谢枕云眼眶更红了,“我看上去像能拿得起弓箭的人么?”
萧风望扭过头,盯着他。
像是被野兽盯上一样。
谢枕云后退一步,谁知男人直接拉住他的手,将轻羽弓塞进他手里。
“这不就拿起来了么?”
“怎么样,是不是比梁成烨那破玉佩好?”萧风望俯下身,逼近他面庞,锐利鹰眸紧紧盯着他,“你会收下的,对么?”
第20章 训狗
这条狗,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容易上钩。
谢枕云没有马上接受,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可以先检查一下你的赔罪礼吗?”
“自然。”萧风望站直了身,后背靠在一旁的砖红漆柱上,身后隐隐有尾巴在摇晃,“我可不会送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废品,随你检查。”
谢枕云低头,指腹抚摸过轻羽弓的弓身与弓弦。
的确很轻。
可太轻的弓,与用来玩闹的弓真的会有区别么?
“轻羽弓,是萧大人取的名字么?”他问。
“我的弓,除了我谁敢给它取名字?”萧风望拂去肩头飘落的枯叶,“不过现在是你的了。”
谢枕云拉开弓弦,对准萧风望。
“做什么?”男人扫了眼他并不标准的拉弓姿势,“拿我试箭?”
“没有箭,只有弓,怎么试?”谢枕云放下弓,继而抬眸,瞪了他一眼,“难道这样也能吓到你?”
萧风望舔了舔左边的犬齿。
他发现谢枕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仅敢瞪他,还敢这样和他说话。
“想试弓还不简单。”萧风望走上前,揽住谢枕云的腰,跃上屋顶。
谢枕云下意识低头埋进他胸膛里,耳边几阵风声过后,他探出头,发觉自己被男人带到了一处阁楼的走廊上,下方便是文院听课的修远堂。
他知道这处阁楼,是国子监最高的楼,用来每日上下课时敲钟。
身后便是比人还高的铜钟。
由于楼中放了许多历朝历代留下来的孤本与珍藏典籍,平日里除了敲钟的人,旁人都不许入内。
萧风望站在他身后,手把手教他如何弯弓搭箭。
男人粗糙又滚烫的手掌贴在他手背上,五指强硬地从他的指缝里插进去,替他握住弓。
而箭尖朝下,对准了窗边正垂眸写字的谢青云。
谢枕云颤声开口:“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对他,爹娘会生气的。”
可男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却缓缓勾起。
没错,就该这样。
反正萧风望就是条疯狗,咬人还需要缘由么?
届时谢青云问起来,自然都是萧风望的错。
毕竟,他那么柔弱可怜,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不过是个冒牌货,”萧风望轻嗤一声,俯身贴在他耳边,“就要这样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害怕。”谢枕云小声道,后背贴在男人胸膛前,嗓音温软,“萧大人自然不怕,可是我爹娘最疼谢青云,他们会生气的。”
“他们生气,就会怪我的……”他越说声音越小。
“他们不会。”萧风望牵着他的手将弓拉到极致,箭破空而去,“谢家三郎连弓都拿不稳,怎么可能射得出箭?”
谢青云好歹是武将世家出来的,虽不及谢凌云在战场厮杀多年,却也有武艺在身。
那支箭没能真的射中他的心脏。
却也射穿了他的右臂,整个修远堂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偷袭乱作一团。
有人敏锐地望向高楼,却只能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一晃而过,根本看不清是谁。
谢枕云被抱着安全落了地。
“萧大人,那箭上有骁翎卫的刻印,你这样做……陛下会不会怪你啊?”他面露担忧,抬手,指腹抚过男人左臂上被树枝划破的布料,像是抚摸一道伤口。
可余光却触及到——
男人胸口衣襟处,一块水红色布料探出来了一个小角,上面还绣着海棠花的花纹。
是那日男人在他裙裾上裁下来的一片衣角。
谢枕云笑了一下。
“笑什么?”萧风望垂眸盯着他,锋利眉目即便不皱起来,也显得凶,“方才还口口声声担忧我,此刻为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