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众人多是从各地逃灾过来的官员,他们同为受灾人,相互之间尽是互相关切之语,看向萧禹之时,眼中也多是安心的情绪。
由此实在看不出是何人所为。
沈扶想起方才高力的问话,这火药是害自己,还是害萧禹。
那日一同上山之事,是沈扶先提出的,但她说与萧禹之时,只有二人听见,她无法从此知晓要害谁。
夜色降,沈扶于嘈杂声中揉了揉眉头。
自入宫至今,层层厚重的疑云将她团团包裹,沈扶至今都未寻到一处出口。
沈扶手肘撑在桌上,于混乱之中揪住一个尾巴,开始推转。
假若有人要害她,便是因知晓她的身份,知晓身份便也知晓神寨之事,神寨因灭族为人知晓,那么此人便定是灭她全族的凶手。
这人藏得如此深,究竟如何破局——
“太子殿下,沈大人,还有各位同僚,晚膳时辰将过,请各位移步厢房用膳吧。”
宋子伦悄然出现在门口,朝着萧禹和沈扶这处边行礼边说道。
屋内灯光有些昏暗,众人一同看去。
沈扶和萧禹在看见宋子伦脸上的巴掌印后,对视了一眼。
萧禹转着茶杯,口中调笑道:“宋大人这是怎地了?在睡梦中还抽了自己一巴掌不成?”
宋子伦一脸尴尬的行礼道:“让殿下笑话了。”
他俯身之时,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厉色,一直盯着他看的沈扶,自然也看见了他的眼神。
沈扶微微皱眉。
“罢,走吧。”
众人都随着萧禹的脚步站起身,唯独沈扶坐着没动。
她盯着宋子伦想起了那晚那只鹰隼,心道也许宋子伦就是那不怀好意的破局之人。
沈扶心下豁然开朗。
“阿扶?”萧禹唤道:“用膳吧。”
“好。”
沈扶站起身,跟在萧禹身后出门。
众人一同用过晚膳之后,萧禹准备前去灾民营一趟,众位官员自然准备作陪。
他们在萧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白日赈灾,夜间轮守,安置流民,劳心劳力,萧禹心下知晓他们的不易,便吩咐众人回去休息。
众人推辞一番后,都各自回去各自屋中了。
沈扶站在萧禹身侧,看着宋子伦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眸子。
“阿扶,你这几日也累着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萧禹转头看着沈扶说道。
“不用。”沈扶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她现下心中实在疲累,不宜开挂占卜,“我与殿下一同去吧。”
高力还未回来,沈扶在这陌生之地,无一内心信任之人,自然无法安心入睡。
萧禹看着沈扶忧心的粉面,吩咐一旁的高力道:“去换一匹健壮的马,再配上个柔软些的马鞍。”
“是,殿下。”
长风走后,沈扶同萧禹一同往州牧府外走。
廊下的灯依次掠过沈扶精致的面孔,走过拐角之处,路过奇花异草的园子,一路行至州牧府门口。
萧禹接过长风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而后自然地递给沈扶一只手,沈扶抓住萧禹的手,踩上脚蹬,上马坐在他身前。
萧禹在沈扶耳后轻笑一声,沈扶转头看他一眼。
在萧禹准备打马离去的时候,沈扶忽然叫住长风。
“麻烦你,去膳房拿些干粮出来吧。”
长风愣了下,随后道:“是,沈大人稍等。”
马蹄在原地焦躁地踱步,萧禹拉了下缰绳,问沈扶道:“阿扶,你怎地了?”
沈扶心中越发不安,摇了摇头道:“怕路上饿。”
沈扶的不对劲已经持续很久了,萧禹见她不想说,只道:“去一遭,子时便回了,阿扶不必忧心。”
“好。”
接过长风取来的干粮后,萧禹吩咐长风将州牧府守好,随后便带着几人向着灾民营去了。
州牧府前的长街之上,萧禹的马蹄声方落,不久后,另一波杂乱的马蹄声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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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州的灾民营基本都在州郊之处,碧州也不例外,且因碧州多山少水,是以此地的灾民营建在两座山的半山腰之处。
夜间这山路走着颇为费力,马儿也跑不快。一路行至灾民营前,沈扶下马后,跟着萧禹往主帐里走去。
此次受灾几州的灾民都在碧州这里,人员混乱不堪,是以现下驻守灾民营的人,是皇帝派来的皇宫侍卫的首领。
“参见殿下!”
“高首领,起来吧。”
高首领道:“殿下请上座。”
“不必。”
萧禹摆摆手,带着沈扶走到一处桌前,接过沈扶手中的干粮放到一旁,给她递了一杯茶水。
沈扶一饮而尽,又快速拿起了那干粮袋子,紧握在手中。
萧禹看着他的动作无奈笑笑,他放下茶杯,问高首领道:“灾民安置情况如何?每日人数可有增加?可派人多方搜寻受灾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