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阳族人中仅剩二人,高力于沈扶来说有多重,萧禹自然知晓。
萧禹现下如走入迷宫之人,明知前方是死路,也要那般做。只要能留住沈扶,他不懈于用些卑劣的手段,哪怕是威胁。
萧禹的呼吸打在沈扶耳侧,若即若离,他唇瓣贴在沈扶耳垂,缓缓说道:“你和高力,只能走一个。阿扶,你来选。”
“每任皇帝登基时,都必须得有弥阳族人在祭天台献祭焚身……来日萧禹登基时,你是要为他焚于祭天台的!”
萧成的话音再次响在沈扶脑中,一股寒意从她的后背迅速攀爬,沈扶呼吸急促,紧咬的牙关有些发抖。
同床共枕这些天,最想要自己命的竟是枕边人。
时至今日,看着这些东宫侍卫,看着被压制的自己和高力,沈扶才总算实实感觉到萧禹是太子,是一句话就可地动山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的人。
应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沈扶今日见到他的真面目而已。
大仇不报,沈扶不能让自己和高力有一丁点的事。
总归现下她还是皇帝亲命的正官,全朝廷都知晓,是以萧禹登基前,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沈扶咬了口唇边的软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道:“放他走。”
萧禹苦笑了一声,他松开沈扶抱着沈扶的手,站起身走到沈扶身边,半挡住她,挥了下手道:“孤只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走。”
压制着高力的人松开他,高力看向萧禹,又看了看沈扶,从腰间摸出短刀,朝着萧禹刺去。
萧禹身形不动,伸脚踹在高力胸前,高力被踹飞,落在不远处地上,滚动两圈后,短刀脱手落在一旁。
萧禹嗤笑一声,“不知死活。长风,关去地牢。”
萧禹问出这个问题,便知他二人谁也走不了,用最深的羁绊牵制,虽无耻,但有用。沈扶现下不想听无事,过几日她冷静下来后,萧禹再说也不迟。
“阿扶……”萧禹转头,想抱沈扶回去寝殿。
沈扶脑袋昏昏沉沉,似有千斤重,二人之间的爆发只在一瞬,沈扶反应过的时候,高力已经被拖走了。
她呆滞地看着面前凑来的人,后退一步想避开,然而未能站稳,便直直向后仰去。
“阿扶!”
沈扶闭眼之前,头顶又一朵烟花炸裂,模糊视线下,那一朵烟花只在黑夜绽放一瞬。过后,黑夜依旧是黑夜,烟花却再不是那朵烟花了。
脱白在祭天台上跪了几个时辰,还未缓过来,便又在冷风中吹了许久,知道真相后,内心绷紧的弦断开。
沈扶这病来的如山倒,浑身倏地烧到滚烫,口中呓语不停,面白如纸毫无声息。
萧禹抱着她快步走进寝殿,唤了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来为沈扶诊治。寝殿内跪满太医,萧禹坐在床边,沈扶躺在他怀中,不停有人上前诊治,喂药,针灸,冷敷,样样不见起效,萧禹看着沈扶苍白的脸及扎满针的胳膊,愈发着急。
一转头,看见满屋子垂着脑袋的太医,萧禹更来气,他道:“各位都是天下医术顶尖之人,孤寻常不爱生病,这一病才知,太医院里养的都是废物!”
“嗯——”
萧禹声音大了些,沈扶轻哼了一声,引得他立马紧张地低头看去。
“阿扶。”
林英端着药碗从外面走进来,她扫了眼众人,走到萧禹身边道:“殿下息怒,请让沈大人喝下这碗药后,再喝两碗水,取三床被子来,以高热褪高热,或许有效。”
萧禹照做,待阿蝶取来被子后,萧禹挥退众人,脱下沈扶的衣裳,将被子依次盖在她身上后,坐在床边看着沈扶。
沈扶面上不过片刻便出了汗,林英在旁看着,轻声说道:“殿下,臣方才捏大人脉象,除了风寒导致高热之外,还有急火攻心的症状。此症突然,大人又不常有,是以严重得很。若急火之症不彻底散去,大人恐怕郁结于心,日后身子会落下病根,”
萧禹胸口一紧,为沈扶擦了擦汗后,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又给沈扶拉了拉被子后,才问林英道:“如何才能彻底散去?”
林英直言说道:“远离令大人急火攻心之人,尽量让大人少费心神,下官再给大人配些清热的药物,年假之间,应当就能养回来。”
令沈扶急火攻心之人在眼前,萧禹眸子黑沉,问道:“第一条若做不到呢?”
萧禹声音低沉,又是看着沈扶说的,林英并未听清,是以问道:“殿下您说什么?”
东方将白,萧禹并未再言,他看了沈扶一会儿后,直起身道:“今日孤忙,你就守在东宫看着阿扶,若午后她还是高热不退,便找人去太庙唤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