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赫发现去路被挡,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江问鹤,问道:“我也不行么?”
江问鹤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只微笑地看着他。
宋明赫喝道:“他是我,他是我……”前三个字声音很响,似乎气急了,但后续就弱了下去,至于师弟二字,似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褚裕冷冷道:“哦,你还知道,但你自己也说不出来吧。”
褚裕是小辈,这样说极其不敬了,但宋明赫却知道他说得对,这时也没有跟他计较的心力,望着天,长叹一口气,摆摆手,转身又顺着长长的栈道,一步步走回去。
一行人穿过后山,到达刘老所住的竹林小院。院内雪已经浅浅地铺了一层,刘老正坐在檐下,旁边桌上烹着热酒,怡然自得地边赏雪边喝酒。
这时几个人脚步声渐近,他也不起身开门,仍坐在屋檐下,笑道:“几位小友这个时候过来,可是要跟我这老头子一起喝点?”
李长安推开栅栏的门,几人走了进去。刘老这时回头看去,看见几人宛若雪人,心下一惊,又见李长安怀里还抱着一人,身上披着一件外衣,只露出半张脸。
那张苍白的脸让他陡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顾不得雪下得紧,几步冲了过来,叹道:“果然还是来了。”说着,并指连点了谢夭周身诸穴。
刘老点穴速度极快,点的又好像不是普通经络之穴,江问鹤竟然也一时没有看出他点的是什么穴道,心想,果然是剑宗的长老,不仅手速极快,对于人体穴道也自有自己的一套法门。略一沉吟,便要开口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刚说了一个字,刘老便摆了摆手,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我把过他的脉象。”
听他如此说,江问鹤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在来之前,他对于归云山庄有大夫能治谢夭的病一事,还颇有怀疑,但目前看来,刘长老是有真本事的。
李长安垂下眸子,道:“这么说,长老早知他身份?”
刘老笑笑:“怎能不知呢?手一摸就摸出来了,老夫把别的脉象不行,把练过山庄内功之人的脉象,还是拿手的。更何况是他的。”说着,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示意众人跟上,道:“孩子,你别怪我不告诉你,他自己都不告诉你,让我一个老头子怎么说呢?”
李长安没再说话,把谢夭放在床上。
刘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谢夭,叹了口气,道:“命中有此一劫,归云山庄就是他的劫,真也说不准是福是祸。他一身内力从剑阵中修来,要化去那股淤堵真气,自然要用剑阵的法子。”
众人屏息凝神听着,都等着刘老吩咐。刘老转头对李长安道:“你师父飞花三十六剑的内息如何游走,你还记得吧?”
李长安点头道:“记得。”何止是记得,说是滚瓜烂熟也不为过。
刘老点点头,再看向谢夭,道:“好。你助他内息按此游走,我以他此身为剑阵,两相配合,便如他在剑阵中练剑一般。如果他能将那股内息吃下,便没事了。”
一直没说话的褚裕道:“会很凶险么?”
刘老捋了捋胡子,嘿嘿两声:“凶险至极啊。”
褚裕听完也没了反应,只一直紧紧盯着谢夭。
李长安闭上眼睛,轻声道:“他走到此,有什么时候是不凶险的呢?”再睁开眼,脸上表情沉静无比,道:“长老,开始吧。”
刘老点点头,又点了谢夭诸身穴道,喊了一声:“长安。”李长安眼神满是专注,按上谢夭左肩,内力倾泻而出,在脑子里把飞花三十六剑练了一遍又一遍,不敢有一步踏错,用自己的内力带着谢夭的游转全身。
刘老沉吟一声,双手齐下,手便似剑一般,双手连点,连射一百零八道真气,与人体穴道相合,方位与归云山庄的镇山剑阵也是一点不错,竟是将谢夭五脏六腑设为剑阵,他的真气即为一百零八柄镇山剑。
这其中门道,白尧只能偶尔看懂几个穴位之用,江问鹤听了刘老的解释,已然明白了这其中原理,但见他们亲自用来,还是觉得精妙无比。
神医堂于草药之类可谓是精通,但到底不修武功,自然也没有内力,对内力之事知之甚少。这时见了刘老,才知每门门派内功之中都有精妙法门,或许有可解百毒的精纯内力,也未可知。
褚裕看到一半,再看不下去,道:“我出去守着。”随即出了门,倚在门边,仰头看漫天白雪,纷纷而下,他一张嘴,吐出一串的白雾。
屋内,谢夭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李长安心里一紧,眉头紧紧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夭的脸,刘老看都没看他,却已经感知到了他的情绪,道:“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