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谢夭料想李长安定是知道了什么,但他此时不知道李长安了解多少,侧头躲过李长安的拇指,声音喑哑:“那天你一直在喊我师父。”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静。但屋里是静了,外面却不静,千金台人日日寻欢到天亮,只听得外面红男绿女尖叫承欢。
两人就在这声音里,一上一下地相对。
“……还有呢?”李长安动作停了片刻。
“你把我认成了谢白衣。”谢夭偏过头,干笑两声道。
李长安心道自己那晚果然还是认错了人,他把谢夭认成谢白衣实在正常不过,毕竟谢夭有时真的很像他,但他总觉得那晚应该不止于此,还有一些更深的,他没有挖出来的……
他趁着一股热劲,俯下身,盯着谢夭眼睛道:“那天晚上,你又说什么?做了什么?”
谢夭见他靠近的脸庞,承受不住,想要偏过头,但脖颈被李长安牢牢卡住,又对上那一双不太清醒的桃花眼,心里想的是,那天晚上你看着我哭,我吻你了。
嘴上却道:“我说我不是谢白衣,你不认,一直闹。没办法,我只能说我是谢白衣,又是让你喝水又是哄睡。”
“只是如此么?”李长安蹙眉,眼神间满是疑惑。
“只是如此。”谢夭目光躲闪着说着,过了一阵,又望向李长安眼睛,犹豫再三,认真问道:“长安,你对谢白衣,究竟是……究竟是……”话说不出口,心脏砰砰直跳。
你对谢白衣,究竟是什么感情?当真只是师徒情分么?
“……我不知道!”却见李长安不等他说完,偏过头,耳朵尖红得要滴血,恶狠狠道。
他应该是很讨厌谢白衣,想起他就觉得心口堵了一块,怎么都不痛快。这种感情应该叫什么呢?叫恨太过,又不只有师徒之情,李长安也不知道。
他清醒时尚且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谢夭却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长安转头,正要问他你笑什么,却见谢夭朝他张开手臂,笑道:“长安,我身上很冷,你想抱我么?”
谢夭心道,不知道便是知道,若非如此,为什么不直说只是师徒呢?
李长安本来就不甚清醒,能够和谢夭一来一回地对话就已在极力忍耐,此时压到谢夭身上,只觉得如碳烤的身体舒服了一点,正要按谢夭所言附身下去,又忽然咬紧牙关道:“不行。”
不等谢夭反应,当即起身,摇摇晃晃站起来,声音喑哑:“我出去……你待着。”说罢,就要提起青云出门。
便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屋内两人气息都是一凛,又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在此时拜访,必定来者不善。
李长安不便出声,谢夭冷声道:“谁?”
门外人并不说话,仍是自顾自地敲门,敲了一阵,见里面人还不开门,凉凉道:“我推门进来了。”
竟是一女子的声音。
那女子推门而入的瞬间,李长安瞬间出剑,即便他此时身中春药,眼前又是幻觉一片,手依旧极快极稳,快到青云已稳稳架在那女子颈间,眼睛才看清楚来人。
来人正是苏泠泠。
李长安本就被谢夭弄得心绪不平,见了苏泠泠这个本来想给谢夭下药的人,更是火大,道:“为何在酒中下药?”
苏泠泠并不回答,只是看了李长安一眼,冷冷评价道:“还能站着拔剑,还不错。”
眼见这两人要打起来,谢夭连忙道:“苏姑娘深更半夜来此,所为何事?”
苏泠泠却看了李长安一眼,在李长安眼神迷茫脚步微晃的瞬间,以迅雷之势出手,卸下了李长安的剑,又挥手在李长安颈后一劈,那一掌看似柔弱无骨,却暗藏着阴柔的劲道,再加上李长安撑了这许久,精力本就消耗极大,当即晕了过去。
谢夭见状,立刻冲过去接住,眼神冷得吓人,道:“你干什么?”
苏泠泠却蹲下身,掰开李长安的下巴,把一枚丸药塞了进去,干完这一切,这才起身,道:“如果喝酒的是你,我是来带你走的;但如今喝酒的是你徒弟,那我就是来送药的。”
说罢,苏泠泠冲谢夭一笑,冷面狐狸一笑,便如春雪化开,眼中满是怀念,道:“谢白衣,多年不见。”
谢夭见苏泠泠一颗丹药下去,李长安浑身虚汗退了不少,便也放下心,但不知为何,又忽然有些遗憾,只是此时来不及细想,站起身道:“苏姑娘,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哪来的好久不见之说。”
“你当年在千金台那一招天上人间,我至今还记着,确实是世间仅有的一剑。那一年的赌局,是你赢了。我后来邀你喝酒,你却一口都没有喝,所以我说你欠我。”苏泠泠回忆着,又冷冷道,“若你本来就不是为了那场关于我的赌局,又为何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