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忽然睁开眼睛,认认真真地强调了三遍,“那次我没有拿剑!”
两个人就这么又笑又闹地相互扶着回了房间,两个人当中,李长安是醉得更彻底的那个。到房间的时候,李长安已经昏沉地眼睛半阖,说话声音也很含混,看上去就快要睡过去了。
谢夭把他弄到床上,又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其间李长安一直在迷迷糊糊说着什么,谢夭听不太清楚,也只能含糊着应“嗯。是么?真厉害。”此类的话。
等一切收拾停当,谢夭叹口气道:“快睡觉吧祖宗。”
看李长安逐渐安静下来,谢夭这才转身要离开,这时从一只手忽然抓住他胳膊,抓得死紧,谢夭都害怕他手上的平安扣被李长安攥碎。
他无可奈何地又转过身,道:“又怎么了?”
李长安闭着眼睛,含含糊糊道:“谢桃花,我不怨你,我很……”
后面又说了两句什么,谢夭俯身凑近他嘴边去听,可具体说了什么还是听不太清。
但第一句谢夭还是听见了,他脸色忽然变得很沉静。谢夭直起身,站在床边静静看着李长安,过了会儿宽慰一笑,不知道是在宽慰李长安还是在宽慰自己,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唉,可是我怨我自己。”谢夭在转身的瞬间低声道。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两步,鼻梁正撞中墙壁,疼得他觉得鼻梁骨都撞断了,今天不仅晚节差点不保,如今连鼻梁也快要不保了。
谢夭捂着自己鼻子,低低骂了一句,“娘的,还是要少喝酒!”
第45章 诘问(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李长安睁开了眼睛,睁眼那一瞬便头疼,他一点也不奇怪, 从他晚上拎着酒壶去找谢夭的时候, 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刻。
生怕自己忘了似的, 他又在脑子里把昨天晚上的事过了一遍,然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开始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只装了两三件衣服, 无一例外全是黑色, 只有上面的花纹不同。谢夭笑话过他, 一模一样的衣服为什么要买好几件?李长安看他一眼, 想了想说,这可能是师承。
毕竟谢白衣的衣服若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差别。
收拾停当之后,他走到谢夭床边,垂眸沉沉地看他。
谢夭难得一次睡得这么沉,看来昨天晚上的酒还有点作用。看了一会儿, 李长安终于出了门。
那是个雾蒙蒙的清晨, 整个桃花谷都没苏醒,只能听见清晨的薄雾中的鸟叫。
李长安来的时候可谓是声势浩大,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进谷, 如今他一个人走在路上,越来越远, 也越来越小,最后孤身一人消失在桃花谷的带着雾水的雾里。
谢夭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半睁开眼看了眼外面的天光,一时间也估摸不准几点,又下意识看了眼李长安的床,床上没人。
李长安起得一向比他早,从少时就是如此,往往是李长安起床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剑,他这个当师父的刚在床上顶着鸡窝头睁开眼。
因为此谢夭一时也没在意,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揉了揉眼道:“怎么了这是——”
褚裕闯进来,抓着谢夭胳膊,急切又愤恨道:“归云山庄要攻打桃花谷,是不是?”
饶是谢夭再困,听完这话也清醒了。他停了两秒钟,并不回答,反而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杯凉了的茶水下肚,才转头道:“谁告诉你的?”
褚裕道:“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看见的。”
“怎么说?”谢夭挑了下眉。
褚裕道:“桃花谷外来了不少门派驻扎,这次不是暗桩,是光明正大地带着自家门派的大旗,桃花谷外旗子迎风招展……”
他恶狠狠道,“不知道,还以为桃花谷在开什么武林大会。”
谢夭正色道:“什么时候?”
褚裕道:“就早上。我出去练剑的时候看见的。”
说是练剑,其实他是打算偷溜出谷赶集,起了个大早,刚到桃花谷外就看见外面灯火通明,乌压压的全是人影,穿着统一的衣服,空地上树立着他认得或者不认得的旗帜。
谢夭回谷的时候也实在是巧,在他离开之后,就陆陆续续有门派赶来驻扎,先是距离桃花谷较近的几个,接着便是陨日堡,半夜到达,鸡叫之时,两仪观一群道士甩着拂尘到达。
桃花谷外整整热闹了一夜,灯笼也亮了一夜。
谢夭闭了一下眼睛,道:“归云山庄到了吗?”
褚裕想了一下,道:“归云山庄没有。但是这一次肯定还是归云山庄带头,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门派来。”
怀竹月说归云山庄还有两日,但两日也只是预估的日子,赶路的事情说不准。如今其他门派都已经到了,归云山庄怕是也快了,必定用不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