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堰沉默了半晌,开了口:“府中也有一份属于你的月例,明日你让洛管事给你送来。”
滢雪虽然不缺那么点月例,但该给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应:“好,妾身明日与洛管事说一说。”
牛乳茶温好了,她翻了个大茶盏放到了嵇堰面前的几案上,又伸手去拿托盘上的棉布布欲包裹壶柄时,对面的男人却是忽然伸手握住了壶柄。
她惊愕的喊“烫着……”呢,话没说完,结果却发现他握着壶柄跟个没事人一样,给她倒了一杯牛乳,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她不禁腹诽:这都不觉得烫,这手该有多糙呀?
发现戚氏盯着自己的手瞧,便知她在想什么。
“牛乳没沸腾,壶柄能有多烫?”
也就她这娇娇女觉得烫。
滢雪默了默,心道:他一手茧子倒是不觉得烫,她细皮嫩肉的怎可能与他相比?
她面上也没说,端起了牛乳茶浅抿了一口,忽然反应了过来。她先前在嵇堰的面前一直伏低做小,倒是难得这位爷给她倒茶。
忽然间的发现,觉着这盏牛乳都好喝了不少。
嵇堰也端起牛乳茶饮了口,味道还挺好。
也不知这茶水加牛乳的做法这戚氏是怎么想出来的。
没有奶腥味,奶香味中还掺着淡淡的茶味,甜味也不腻,出乎意料的对味。
暼了眼面前的戚氏,见她捧着杯盏,小口小口地抿着牛乳茶,模样乖巧。
看着乖巧的滢雪,心中确是在琢磨着怎么提醒关于余家的事。
半盏牛乳茶入腹,她放了下来。捧着茶盏,手臂搭在腿上,正欲开口却被对面的嵇堰抢了先。
“今日早间,我在宫门处见着了陆世子。”
滢雪闻言,抬头望向他,目光疑惑:“遇见便遇见了,昨晚妾身不是都已经说明白了,怎好好端端又跟妾身提起这个人?”
顿了一下,眉心一皱:“郎主可是不信妾身?”
“我可还没说完。”
滢雪定定的望着他。
嵇堰:“在宫门前他喊了我,特意与我说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你可想听听?”
话到最后,嵇堰唇角微扬,朝着对面的人勾唇一晒。
笑意中夹带着几分戏谑。
也不知他是在笑她,还是在笑那陆景廷。
滢雪怔了怔,望着嵇堰漆黑的眸子,有片息的失神。
那陆景廷说了什么?
总不会与嵇堰说她曾经赠他绣过一个荷包吧,还是说她曾亲自给他洗手做羹,做了糕送去?
还是说他们一块踏过青?
嵇堰说一半留一半,显然是在诈她。
她与陆景廷有过的交集都没太多私情,诈就诈吧。
想通后,滢雪淡定了,诚实交代说:“我给他送过荷包,送过吃食,还一块踏过青,他也给我送了一些东西,后来我都差人送回去了,就这些了。”
嵇堰眸色略一沉,又听她继续说道:“当然,他以为是妾身亲手缝的荷包,其实是妾身让人去绣房买的,糕点也是让府里的下人做的。”
嵇堰:“亲手所做,方能显诚意,为何不送自己做的?”
“妾身嫌累。”她说得诚实。
嵇堰……
真娇气。
不过却笑了笑:“如此说来,你给我的腰封,内侧的那个嵇字,也是旁人绣的?也是觉得累了?”
滢雪一时错愕,没想被他套了话。
原本,她确实打算是让他误会来着。
轻咳了声,声音忽然间温温软软了起来:“妾身女红不好,怕在郎主面前丢人。”
嵇堰没说话,也不拆穿她。
伸手再添了一盏牛乳,饮了一口后才说:“他并未说与我这些,但依今日他所行之事来瞧,指不定他日后也会在我面前提起这些。”
毕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闻言,滢雪眉头皱得厉害,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厌烦。
这陆景廷怎么回事,听这话,他似乎在嵇堰面前挑拨离间了?
滢雪心下暗暗猜测,有些急,可偏生嵇堰说得慢慢悠悠的,还甚是有心情喝牛乳茶,早知道就不喊他一块饮了。
瞥见戚氏眼底难掩的恼意,嵇堰才抿了抿略勾的嘴角,把今日的事说了。
“他来寻我,告诉我昨日你与他叙旧,说了一会话,让我不要介意。”
滢雪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恼道:“他哪来的脸,非亲非故的作甚让人家丈夫不介意,竟这般卑劣的挑拨?!”
恼得把茶盏拍在了几案上。
小脸板着,整张脸都是黑着的。
嵇堰觉着她这又凶又恼的神色变化,莫名觉得鲜活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