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管事也是爱品茶的,茶水入口那瞬间,便知道这茶叶一两恐怕得值千金。
原以为郎主会喜欢,不成想就只饮了一盏,还让送还回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大娘子巴着郎主,反倒是郎主拒人千里之外?
思及此,他暗暗琢磨着自己是否投诚得有些快了?
可转念一想,若是郎主没半点心思,又怎会让人住进鹤院?
心里有了数,便把一盒茶叶送回了西厢房。
乳娘看到茶叶的时候,请示了自家姑娘。
看着被退回来的茶叶,滢雪没有意外地抿了抿唇。
她心下竟是没有半点奇怪,好似她就是知道嵇堰会把茶叶给退回来。
收回茶叶,滢雪起身去颐年院请安。
今早不似昨日,嵇老夫人因便宜儿媳入住鹤院的事,直接闭门不见。
滢雪不似第一日请安那样傻傻的立在院中,听说老夫人不见,她就回去了。
她也是有了态度的。不是她不请安,是嵇老夫人不见,
听说戚氏离开了,嵇老夫人念叨:“我就知道戚氏是做个样子给阿堰瞧的。”
顾媪:“郎主心若明镜,自是不会被这等小把戏蒙蔽了。”
不过片刻,洛管事便过来了,转述了郎主的话,正准备离去时,嵇老夫人留下了他。
“戚氏昨夜宿在哪?”
“宿在西厢。”
“郎主呢?”
洛管事听明白了,老夫人是担忧夫妻两人同房。
他应:“郎主还是宿在主屋。”
“那戚氏入了鹤院后,可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洛管事知晓老夫人不喜大娘子,这出格的事言外之意大概是有没有围着郎主打转。
毕竟是拿人手短,自然不会诋毁,只道:“大娘子昨日让下人送了人参到厨房炖汤给郎主补身子。”
半句不提是大娘子深夜亲自送过去的。
郎主院子里的其他七个仆从,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只听郎主吩咐。
便是老夫人问起院子的事,也只说郎主身兼要职,院中或有机密,为免说多错多,他们都不会把郎主院中的事往外说。
嵇老夫人虽不喜,可思及儿子在禁卫军当值,事关圣人安危,也不再插手院中的事。
嵇老夫人听闻戚氏送人参去厨房,皱眉道:“咱们嵇府又不是吃不起,用不着她献殷勤。”
“这戚氏也不知她有什么想法,这万一要是暗地里合着外人来算计了阿堰怎么办?”
越说心下越是担忧,便嘱咐道:“你让人瞧仔细,别让她近大人的书房和屋子。”
洛管事只管应下,心道后边还是郎主怎么吩咐怎么来。
嵇老夫人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怨戚家,也知戚家怨嵇家。
人这心都是偏的。
他戚家偏袒自己闺女,千错万错都是旁人的错,半点都不会怪自家的闺女。
她自然也是偏袒自己的儿子,对戚氏自是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
嵇堰又是深夜而归,郭媪一直在前边院子候着,听到仆从说郎主回来了,便快步回了鹤院报信。
是以,等嵇堰回到主屋时,便看到了戚氏手上端着不知何物,盈盈而立在房门外。
……
这般锲而不舍,他是否该夸一夸她好毅力?
第十三章
今日月色甚好,但已是入了秋,晚间尤为寒凉,前不久才病过一场的戚氏,时下却是一身薄衣站在屋外。
嵇堰瞧了眼戚氏的夏衣,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日下来诸事缠身,又见这戚氏候在寝居屋外,舌尖抵上牙槽,神色沉沉。
似乎知道他回来了,戚氏转身看了过来,随后又低首福身。
戚氏看着倒是温恭柔顺,可实则却是个固执。
前几日,他到底是从哪看出来她胆小懦弱的?
有时候,这胆子分明大得很。
步上几层阶梯,停在戚氏身前,低眸暼了眼她手中捧着的盒子。
“我这什么都不缺,拿回去。”
“这是祛疤的芙蓉膏。”
经过这几日交集下来,嵇堰的拒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用不着。”话一出来,就反应过来她送祛疤膏过来的目的。
“戚氏,你似乎半点也没听进我的话。”
非得揉碎了说,她才能听明白?
扫了眼昏暗静谧的院子,沉声道:“进屋说。”
他推开门,率先入内,其后是戚氏。
戚氏入屋后,便抱着匣子转身把门关上了。
看到戚氏的动作,嵇堰沉默了一瞬。
短短数日,他并未为难她,更不曾恶语相向,是以,她倒是会顺杆子爬。
现今在他面前,胆子一日比一日大了。
与他单独共处一室,还敢把门关上了,他昨夜的吓唬,俨然被当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