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昇倒是如常:“还是多亏嵇大人留情,并未在下的脸上留下任何伤。”
嵇堰一笑,笑意未达眼底:“恭王这顿刑似乎挨得也不冤。”
明昇淡然点了点头:“确实不冤。”
嵇堰暼了眼里间,顺口一问:“是个郎君还是个姑娘?”
明昇笑了笑:“是姑娘。”
嵇堰点头:“姑娘挺好,起码能活得比郎君好。”
明昇:“也许吧。”他的视线掠过嵇堰,看向他身侧的人,微一颔首:“阿史那明大人。”
使臣一拜:“恭王殿下。”
嵇堰自觉走到一旁,抱刀盯梢二人。
二人并未谈什么机密,片刻后,使臣道:“可汗让臣转述殿下,盟约结束后,便会把殿下迎回突厥。”
明昇淡然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屋内的孩童啼哭声忽然大了起来,他才有了些许变化,往屋子里头望去。
使臣并未在意,继而道:“可汗让臣送了一些东西过来,希望殿下在这大启这十年过得好。”
明昇点了点头,随而道:“请大人转告可汗,我在大启并未受罪,就这些了。”
说罢,一颔首,转身回了屋子。
嵇堰看了眼使臣:“你们的恭王似乎不大愿意多言,如此便请回吧。”
使臣微微蹙眉,但并未多言,转身出了塔楼。
嵇堰随在其身后而出。
行至院中时,一个婢女急急往前道:“嵇大人。”
一行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婢女。
婢女说:“庆苓娘子说要见嵇大人。”
转身抬头望塔楼望去。
嵇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塔楼三层,被横木封着的窗口,有一个披头散发,面容苍白的女子站在后头。
嵇堰略一思索,转身与胡邑道:“送使臣出府。”
胡邑颔首,朝着使臣作出请势。
人离去,嵇堰才抬脚往阁楼而去。
明昇自是也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嵇堰,也看到了嵇堰身边看管着庆苓的婢女。
默然了片刻,被孩子啼哭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低下头,低声哄道:“你娘或许很快就会抱你了,哪怕不是真心的,但爹爹想,你应该也会很高兴。”
说罢,目光再次望出外头,看着嵇堰从外头上楼阁。
嵇堰上了三层,入了外间,里间的门却是被锁上了。
婢女小声解释:“庆苓娘子情绪不稳定,多次寻死,所以才会把门窗封上。”
说罢,才掏出钥匙开了屋子的门。
嵇堰步入了屋子。
屋中光亮甚少,显得阴沉。
那庆苓一袭白衫,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地立在窗后。
她看着嵇堰,干燥的嘴唇缓缓张开,声音沙哑的喊了声“嵇大人。”
嵇堰挑眉:“有何事要说?”
她道:“我虽有罪过,但并未叛国……”
嵇堰点头:“我知道。”
她一愣:“那为何要把我与他关在一处,为何不让我把那个孽种给流了?”
嵇堰轻嘲一笑:“你在长公主身旁,做的恶也只比通敌好一些,但一样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若非你与那明昇有牵扯,等着你的自然是死罪。”
“既是死罪,为何不让我死!?”她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留下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自然是牵制住明昇,不然你以为你能活下来?”
嵇堰又道:“你虽为非作歹,为虎作伥,但有一点还是只得赞许的,便是分明可以为了情郎可以背叛主子,却宁死也不愿叛国。”
庆苓忽然红了眼,落了泪,却又自嘲地笑了:“或许这就是我为长公主作恶而来的报应。”
嵇堰:“报应如何,那是你的事,但在过往那些年中,你或没有叛国之意,可却在无意中帮助了明昇,帮他递送了消息。”
闻言,庆苓忽然无力瘫软在地,毫无生气。
嵇堰又道:“朝中会用你和孩子牵制明昇,以免他会无所顾虑地想方设法朝外送出信息,你若想正名,也想为先前作的恶将功抵罪,那便做给圣上瞧。”
庆苓闻言,抬眸看向嵇堰,眼里似有不解。
嵇堰:“明昇是今突厥可汗的儿子,被封恭王,他会在大启为质子十年,十年后会回突厥。而这十年里你可以与他做恩爱夫妻,让他无法舍弃你,十年后与他回突厥。”
庆苓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颤颤地问:“你让我做细作?”
嵇堰点头:“你唯一要传递的消息,只有一个,便是突厥有意开战后,关于开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