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铭鸿点了头,望着嵇堰转身上马离去的身影,轻叹了一声。
赵秉在旁问:“家主为何叹气?”
戚铭鸿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伏危与胡邑继续追查官眷失踪的事。
胡邑骑马在侧,担忧道:“失踪案已过数日,现在人还未找到,倒是二哥岳父案子得以沉冤昭雪,只怕那些达官贵人心有不快,会因此迁怒二哥。若是那些贵眷没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些什么事,日后定会把二哥当成眼中钉,处处刁难。”
嵇堰面上无甚表情。
胡邑所忧,嵇堰倒是没有那么担心,担心的是这长公主会为了让吏部尚书府和国公府与他为敌,还真会对人质下杀手。
沉吟片刻,他忽勒着缰绳转了方向,道:“先去公主府。”
找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得到的,比起先找到人,得先确保人质的安危。
第六十七章
滢雪听到父亲回来了, 且得以沉冤,便是深冬寒冷,也顾不得拿手炉, 只披了裘披就匆匆出了屋子。
步履轻快了许多,便是脸上的愁容也消减了许多。
从知道父亲遭人追杀,滢雪心底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如今证明父亲的清白, 而那牵连甚广的账本也已经呈到了圣人那处,圣人不可能放任父亲受人迫害。
父亲冒着性命把贪墨账册送到洛阳, 便是现在没有封赏,但确是立了功。
荣华长公主便是再视父亲为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也要斟酌能否承受天子之怒。
滢雪到前院见到父亲时候,心里欢喜,但想到先前的凶险,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戚二叔见此, 道:“大哥沉冤昭雪, 这是喜事呀, 芃芃你这哭什么?”
滢雪道:“我这是高兴。”
她看向父亲,说:“爹爹, 往后是什么打算?”
戚铭鸿道:“嵇堰说圣人派了人护我安危, 且现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我自是不能再在嵇府住下去了。”
滢雪听到圣人派人保护父亲, 心下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后边的话,却是一急:“爹爹要离开?!”
戚铭鸿还未说话, 一旁的戚二叔便抢先道:“咱们家到底和嵇家有些旧怨在,便是侄女婿不计前嫌, 可未必见得你那婆母不介意,不能叫你和侄女婿难做。”
儿女皆是为人父母的命根子,哪怕日后侄女为嵇家开枝散叶,这嵇老夫人也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
滢雪本想劝父亲留在嵇府再住一段时日,等局势明朗些再另做打算,可二叔的话也点醒了她。
如今证明了父亲的清白,嵇老夫人自是不喜父亲继续住在府中的,与其让嵇堰难做,让父亲难堪,确实主动离府为好。
戚铭鸿道:“事情还未解决前,父亲和你二叔会在洛阳找个住所安居。”
滢雪默了片刻,道:“如此也好。”
而后问:“那乳娘和二婶他们呢?”
戚铭鸿:“我让人去接乳娘,至于你二婶和堂兄他们,还是先不要来洛阳。”
戚二叔跟着被追杀了一路,也尚心有余悸,也赞同道:“还是确定要不要留在洛阳时,再另做打算。”
说了会话,戚铭鸿与闺女外出走了走。把嵇堰在大理寺外说的话与她说了一遍。
话到最后,道:“他说起始是因你所求,且虽说我不欠他,可说到底,还是因他才得救。”
滢雪浅浅抿唇,心下触动。
“爹爹,我就说他是良人。”
戚铭鸿轻轻呼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声:“幸好。”
滢雪不明看向父亲:“幸好什么?”
戚铭鸿负手在背,抬头看向天,道:“幸好我并未杀他。嵇堰不仅是个良人,也是个良臣。”
说到这,忽然又看向女儿,道:“但要说当初对他所为,父亲也不想骗你,父亲并没有后悔。”
看到他养在手心的明珠遭人玷污,管他是被人陷害,还是清白,他欲杀人的心情是不会变的。
“爹爹为何忽然说这些?”
戚铭鸿笑了笑:“做父母的都是会偏心的,所以你也不要去怪你婆母容不得父亲在嵇府。”
滢雪点头:“女儿心里明白,所以没有在意。”
戚铭鸿点了点头:“如此就好,等这两日寻到宅子,我与你二叔便搬出去。”
滢雪想了想,还是把先前所筹备的事告诉了父亲:“女儿原想着父亲的冤屈要是在正月前还没有洗刷,便在正月初二随着父亲乔装打扮后一同离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