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雪应道:“除了安州郡王府的和长公主府的郡主,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嫡子夫妇, 郑国公府刚成婚不久的世子夫妇,最后则是郡主的闺中密友, 长公主的养女。”
吏部尚书,郑国公府……
嵇堰低低过了一遍这两个名号,开了口道:“吏部任免百官,为六部之首,是圣人考核亲命,郑国公府与皇家有亲眷关系,这二者权势甚大,与长公主同流合污的可能倒是极小,但若是利用妥当,便也能用来对付……”
对付谁?
滢雪定定的等着嵇堰后边的话。
嵇堰看了眼二人,才继续开口:“外头传是贼人所为,又传是突厥暗探所为。恰逢我这段时日破获突厥暗探大窝点,若假借突厥暗探的名义,把这祸水引到我这处……”
他忽地冷哂:“只一个理由,突厥暗探因我把他们耗费心血在洛阳部署的窝点剿了,盛怒之下掳杀大唐子民。这报复的理由,就算吏部尚书和郑国公府知道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可在抓不到凶手的情况下,也会迁怒于我。”
嵇堰查案这么多年,有许多案子,往往不是受害者做了什么,而多数都是因为被迁怒的。
父女二人听了嵇堰的分析,相继沉默了下来,心思都是沉重的。
戚铭鸿心口堵着一口气,神色疲然地看着嵇堰,语声沉重:“是我拖累了你。”
嵇堰摇头:“未必,便是没有岳父,不见得长公主不会针对我。”
赠刀一事,便是拉拢。
他借圣人之手回绝了,只怕早已经惹其不喜了。
长公主好权势,长此以往,站在对立面,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滢雪恍惚了一瞬,看向父亲,追问:“爹爹可是在查去年郡王府发生的事之时,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
虽早已怀疑,但还是想在父亲这处听到准确的经过。
戚铭鸿看了眼嵇堰,见他没什么表情,便知他不介意告诉芃芃。
他道:“差不多如此,但却不是我发现的。”
“我的人一直都蹲守着郡王府,一个多月前恰好碰上了盗贼偷盗郡王府的财宝。几乎出动了郡王府属部精锐去搜查。”
“按理说寻常盗窃,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我的人自然也察觉出了端倪,便从盗贼手中抢了所盗之物,其中便有这危险之物。”
“是贪墨受贿的账册,大大小小官员,牵连近百人。”
滢雪神色一惊,稍稍定神后,问:“可既是父亲暗中抢去的,郡王府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是爹爹抢的?”
嵇堰看向她,把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不仅仅是岳父,凡从安州来洛阳的人,都不一遇上了危险。而岳父曾为官,且女婿是京官,目标比别人大,是以派出去的人也更多,更精锐。”
这几日,嵇堰也没闲着。一回到洛阳,就安排人去查近来发生在临近洛阳城镇发生的大案子。
调查回来的案子中,短短半个月,就已知的命案,就发生了四起。
“暂是知道的,有两起命案的人来自安州,两方一十九人,没有一个活口。皆是以tຊ抢掠财物为遮掩住杀人的目的。”
“追杀岳父的幕后之人,显然是打算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滢雪听到这些话,神色凝重,心思也更之沉。
她没想到梦中的贪墨受贿案,竟牵扯了这么复杂的事,若没有嵇堰相助,只怕便是知道了这梦境,戚家的祸事也未必躲得过。
虽有嵇堰相助,可是,也牵连到他了,让他也置身于凶险之中了。
想到此,滢雪静默了下来,垂眸端坐在旁,闷闷不语。
这时,嵇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滢雪看向他,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有我。”
戚铭鸿本伤感,却是忽然看到旁若无他的缱绻二人,心下一塞。
又看向那放在闺女手上的手掌,理智上告诉他,他们夫妻二人若能相濡以沫,自是最好。
但情感上,却是让他心里泛酸。
脸色更是黑沉沉的。
这可是他千娇百宠的闺女呀。
嵇堰那手看着又大又糙的,这么握着,也不怕握伤了他闺女的手。
忍了又忍,终还是没忍住咳了两声。
“咳咳。”
二人回神,滢雪意识到父亲正在一旁,欲缩回自己的手,嵇堰却是握得更紧,没撒手。
他看向岳父,继而一本正经的道:“长公主只是怀疑东西有可能在岳父手上,但不能完全确定,尽管如此,都不会放过岳父。”
戚铭鸿深呼了一息,移开目光看别处,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