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叫裴哥哥的,对不起,我失言了。”
他的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一如往昔,但凡他们之间闹了口角,他总是第一时间哄她,沈时溪攥紧了拳头。
目光留意到墙角射入的月光,伴着冷风很凉。
他身上的衣物不足以抵御寒气侵袭,她正要将身上的还给他。
裴若臻似乎预判到她的动作,退了半步。
“你还没回答我。”
沈时溪怔愣片刻,答道:
“不过小孩子的叫法了,不必在意,你还是先出宫吧,快到上朝的时间了,你确定还要与我在这里闲聊?”
他抬头看看天上逐渐偏移的月亮,已经不早了,确实不该耗了。
“我之后再来寻你,你不必担心。”
在裴若臻快要消失在视线中,她开口道:
“等等。”
他惊喜地转身,她出口的一句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若我从此做个平民,你我的婚事可还算数?”
裴若臻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那些事就想和纪琳断绝母女关系?
他沉思之际,沈时溪缓缓走过来。
“或者说,裴二哥,愿意为我犯一次大不韪吗?”
裴若臻苦笑:
“这……完全没必要如此,阿时,我说句实话,如果你是平民,我们根本不可能相遇,更加没有婚约,我们的相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纪统领是你娘,你们或许再好好谈谈,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嗯,你说得对。”
她心口堵得慌。
不过五年而已啊。
沈时溪眼中畜满泪光。
“你该走了。”
“嗯,万事都仔细想想,别冲动。”
他这就离开。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亮了,她身上还穿着裴若臻的衣服。
“唉,你还在期待什么,五年,足够改变许多事了,他竟然不知道,我当下需要的并不是理智。”
那些大道理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有理就对吗?
她遭受的委屈就要一口口下咽吗?
沈时溪只能通过造作自己的身体,以希望疏解一下内心的苦闷,从始至终,她能伤到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
接下来的一连半月的时间,作为飞云殿统领,她在皇宫混了个脸熟,也顺利和纪琳见面。
母女俩没什么话好说的。
沈时溪也陷入深深的迷茫当中,因为裴若臻的缘故。
如若没有这个奇特的误会,她兴许认命,现在裴玄朗就快归京,那时她该如何解释。
她这几天也同样避开裴若臻。
故人到底已经是故人,和当年有天壤之别。
应龙斋是宫中为皇子、公主的授学之所,沈时溪身为飞云殿统领,需得熟悉每一座宫门,但是身为探花郎的裴若臻,要在此授课三月。
所以她异常苦恼,专门挑了他不在的时间。
今日如同往日一般,并未得见裴若臻,在她心放平的片刻,出现一个陌生男子,言笑晏晏地朝她走来。
“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男子面若桃花,身姿挺拔,看着是有些眼熟。
“呃,你是?”
“你表兄,纪无言。”
听到这个,她略微有点印象,但是他们见过面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两三岁的事情竟然还记得吗?
“对不住啊表兄,我记性不太好。”
“这我知道,你这丫头健忘得不行,我听说,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兴许是他长得比较柔和说出这些话却不叫人生厌。
沈时溪笑道:
“对,我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不喜欢被人安排,纪琳那样的性子,我受不了,更何况没有我的搅扰,她和秦将军将没有任何阻挠。”
阻挠还是有些,不过他们能解决。
沈时溪无比明白当下的处境,不管是前朝余孽还是私生女,没有一个是她可以承受的。
纪无言脸上带着柔光,似乎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情绪波动。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看来你们母女误会颇深,姑姑她很执拗。”
“那都与我无关。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如果可以她不想和姓纪的多说一句话。
“更多是为了叙旧,你这两天在躲裴家二郎,这是为何?我听姑姑说,你似乎钟情裴家大哥。”
“你和裴玄朗相熟?”
沈时溪攥紧了拳头,抿唇。
“自小认识罢了,也没有多情深义重,裴大哥是天才,自小武学天赋不一般,我等望尘莫及。”
“哦。”
她现在一听到名字都心乱如麻。
当务之急需得做个抉择,但一个是她等了十年的人,一个是生死与共快两年的人,她放弃哪一个都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