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月其实与李霆云是一样的性子, 自私自利,蛮横无理, 对想要的东西都有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偏执,他们的爱总是带着扭曲和控制,从不顾他人意志,所有不如他们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是玩物,从她之前几度纠缠没有得来结果,干脆就给裴琨玉下/药这种事上就能看出来她的品性。
而裴琨玉厌恶这样的人。
他甚至不想与李挽月有半句口舌勾连,转身便往殿中走。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李挽月一狠心,冲着裴琨玉便撞过去了。
她用了死劲儿,就是想将裴琨玉一起转倒进湖水里。
夏日湖水并不冷,四周还有金吾卫,也不会淹死他们俩,只要两人一起落了湖水,后脚便会有人前来救他们,到时候众人瞧见他们衣衫浸湿,百胜侯府再一施压,裴府想不认都难。
就算是裴琨玉不认,她也要逼着裴琨玉来认!
她便抱着这样的念头,一头撞向了裴琨玉。
但她没想到,在她逼近的瞬间,那羸弱病重的公子突然迅捷抬手,抓着她的手腕狠狠一拧,将她整个身子拧的转了半个圈,腿脚一软,“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手臂上的剧痛使她痛的打颤,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能狼狈的昂起头。
她跪在地上往上看,正看见裴琨玉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脸。
往日温和有礼的公子似乎撕碎了那层霁月风光的皮,突然成了另一个人,面还是那张面,但行径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像是那些公正的、温和的一切都褪去了,露出了深不见底的幽渊与浓雾一样浓黑稠暗的底色,随时要将人吞掉一样,当那双瑞凤眼夹杂着厌恶、冰冷的落下来时,竟显出了几分骇人的阴戾,让李挽月心神都为之发颤。
“郡主是想将裴某撞下湖吗?”他望着她,声线平静的戳穿她这些劣质把戏,看起来也并不恼,只是扭着她手臂的手越来越用力,痛的李挽月浑身都紧绷起来。
他素日里非是如此,裴氏公子重规守礼,这辈子最要的就是体面和风度,只是裴琨玉在反反复复的折磨与痛苦之中,硬生生被磨出了几分戾气,不知道向谁发,只能一日又一日的割着他自己,而一旦有人来招惹他,那股戾气便会化成一把锋锐的剑,蠢蠢欲动的悬起来,不知何时便重切而下,将人活生生砍断。
他以前端正平和,是因为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有人和物都在他的掌控,而现在,他苦求不得,欲壑难填,便会对自己不满,对这个世道不满,堆积一多,自然也再难平和。
“你——”李挽月几乎要认不出来他了,疼的都说不出话。
而裴琨玉依旧声线平静道:“这是郡主第二次陷害于裴某。”
李挽月大惊:“什么——你,你竟然——”
裴琨玉竟然知道?
她一直以为上一次自己做的事失败了,还以为裴琨玉什么都不知道呢,却不成想,原来裴琨玉什么都知道!
“你,那你当时——”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裴琨玉当时不曾挑出来呢?
提起当时,裴琨玉突然有一瞬间恍惚。
他像是突然被拉回了清河府中那水汽氤氲的五月里,甜滋滋的菱角的味道在他的胸膛间逸散开,让他那双阴戾的眼都有一瞬间的柔和。
想起来孟韶欢,他突然间觉得李挽月也没那么讨厌了。
如果不是李挽月的药,他的韶韶也不会阴差阳错的看见他,他们之间更不会开始那些故事。
“说当初——”他的面上浮现出些许怀念:“要多谢你,若非是你的药,我也不会识得她。”
李挽月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是一颤。
若非是她的药...她的药!
她明白了,那一日,裴琨玉中药之后,碰了一个女人,所以他才说,他已有了心上人。
是谁!在她的府邸,勾引了她看中的男人?
李挽月愤而怒骂:“是哪个贱人——”
她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见裴琨玉神色一冷,寒声道:“郡主是当下水,洗洗您这张嘴,裴某送您一程。”
说完,裴琨玉用力抓着她手臂一拧,随后猛地一松手。
他们当时本就站在湖边,裴琨玉一拧一松间,李挽月尚未来得及站稳,便顺着他的力道,连一句求救的话都没喊出来,“噗通”一声就落了水!
李挽月前脚刚落了水,后脚裴琨玉便听见假山后草丛的方向冒出来一阵惊呼声,听着像是太监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