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都没见过她,甚至都没问问她一些话,怎么就给了她这么多赏赐呢?
她以为她冒充假身份,来宫里应当是步步杀机,应当仔细审查她,将她祖宗十八代都挖个遍,但是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找她麻烦...反而全是好东西呢?
好像一切太过顺利,叫她不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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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极殿内。
元嘉帝屏退左右后,与裴琨玉坐在太极殿的矮塌前对弈。
元嘉帝天生帝王,眉眼凌厉,周身都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锋锐戾气,比之李霆云更胜七分,倒衬得对面的裴琨玉温和苍白。
裴琨玉与元嘉帝少时便相识,早些年,裴琨玉的大兄没瘸的时候,还做过一段时间太子伴读,那时候裴琨玉甚至与元嘉帝一起私服游街过,故而后来裴琨玉入朝后,一直为元嘉帝重用,元嘉帝与旁人做君臣,但私下里,却与裴琨玉做好友。
今日裴琨玉与东厂人一起在元嘉帝手底下述职之后,元嘉帝赏了东厂人,罚了裴琨玉半年俸禄,然后又将裴琨玉留下下棋,下棋时,元嘉帝半调侃的问他:“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裴琨玉端坐在棋盘对面,手里捻着一颗白子期,静静地思索了片刻后,低声道:“臣非是妄议同僚,也并不是背后给那群东厂人使绊子,只是...臣觉得东厂寻回来的那女子,身份不大对。”
他今日在皇后的宫里瞧见了那女子的影子,本并未曾多想,只当是他自己被李霆云分了心,没好好做公务,没能找到那帮人,现在东厂那些人找到了,他无话可说,所以圣上罚他,他也心甘情愿的受,做错事要认,裴琨玉绝不会推辞半句。
但是,今日述职时,东厂人为了证明那女子的身份,竟然掏出来一块碎玉来。
能证明身份的玉只有一块,早就被裴琨玉拿到了手,后来随着孟韶欢一起失踪了,所以裴琨玉断定,东厂的玉是假玉,玉都是假的,人又如何是真的呢?
东厂这是在欺君罔上,裴琨玉无法与他们同谋,裴氏家训便是主辱臣死,元嘉帝受蒙蔽,他不能当做自己看不见。
而坐在裴琨玉面前的元嘉帝微微一笑。
他拿起一字,落下后,道:“朕知道。”
裴琨玉微微一惊,又听那元嘉帝道tຊ:“你都找不到的人,那群废物如何能找到?只不过,南陈使臣等待多日了,这婚事,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朕就一个姐姐,舍不得给出去,那群皇族贵勋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这时候,出个假的便出个假的吧,朕不在乎,子瞻,你也不必太过刚直。”
说话间,元嘉帝吃了裴琨玉几子后,道:“这世上人都各有各的心思,哪儿那么多真君子呢?朕要真跟他们一个个掰扯,这万里江山不用坐了。”
他明白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只要事情解决,他从不探寻过程。
裴琨玉微微闭眼,压下了心底里那些不赞同的念头,抬手下棋后,道:“圣上宽和。”
“今夜该给那位太平公主办洗尘宴了。”元嘉帝一字落下,哈哈大笑道:“今晚朕便赐婚,过几月,就把她嫁去南陈。”
第23章 他留下韶韶了
说话间, 元嘉帝又吃了裴琨玉几子,将裴琨玉的白子杀的七零八落,后心满意足道:“琨玉这趟去东津, 可遇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与朕说上一说?”
裴琨玉垂下眼睫,道:“圣上莫要笑臣。”
他姐姐都能知道的事, 元嘉帝又如何不知?他与李霆云在小渔村大打出手,闹得太大了, 那些真相书面上能压的下去,背后却瞒不了元嘉帝, 元嘉帝今日留他,怕是要特意出来揶揄他一番。
元嘉帝这性子,比李霆云还过三分, 李霆云好歹还会顾忌裴琨玉的身份,元嘉帝却是什么都不需要顾忌。
见裴琨玉死咬着不松口, 元嘉帝“哈哈”笑道:“难得见你动一回心思!还不准朕问上一问?”
裴琨玉垂下眼睫,闭口不言。
元嘉帝渐渐便也觉得无趣,裴氏这群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重规刻板, 逗也逗不出什么花样来,便放下了手里的棋子, 道:“罢啦,不下了,你晚间一道儿来参宴便是,正好与南陈使臣见见面, 这趟送亲,朕想派你去。”
南陈与大奉江南接壤, 共用一片水域,两国兵力相差不大,难免忌惮对方,近年来,双方都多次试探彼此的国力。
元嘉帝有心吞了南陈,占了人家的良田与美人,夺了人家的财宝与山川,但他也心知,南陈帝王心里一定也是这般想的,若是稍有不慎,这一场联姻美事就可能变成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