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欢到了午间才醒来。
她醒来时,裴琨玉早已走了,床榻边儿上都是凉的,倒是床头前摆放了一套新衣裳,还有一套首饰。
她随手穿来,用过午膳后,看了会儿书,等到了晚间,裴琨玉便又回来。
一群人便继续趁夜上路。
孟韶欢上路之前,特意瞧了一眼这座平平无奇的客栈。
在她和裴琨玉都不知道的地方,李霆云正藏着呢,说不准现下也在瞧着他们呢。
她只要一想,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李霆云那般性子,一定会与裴琨玉打起来的,若是两人都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含着笑,一步一步爬上了马车。
——
与此同时,深夜树林中。
明月高悬夜空,几缕月华穿过tຊ夜间黑漆漆的树木,在地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李霆云立在树下,手中把玩着一个雪绸香囊。
在他身后,是刚刚赶来的二百亲兵,这里的每一个亲兵都是他父亲从自己军中老将的亲儿子中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忠心耿耿。
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本源,是他横行霸道的底气,只要不遇上军队,寻常人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受他之召,日夜兼程,隐匿行踪,自京城中来。
每一位亲兵的身上都飘着腾腾的煞气,每一个人都身配鳞甲,手持利刃,静默的等着李霆云的派遣。
血腥气,无声的蔓延。
直到某一刻,李霆云将香囊揣回胸膛间,转过身,对身后的亲兵道:“出发。”
第19章 韶韶的两个狗男人
夜色下。
裴府的队伍蜿蜒成一条长长的长队,此时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城邦,正走进一片小渔村中,这片小渔村有小型港口和货船,他们打算到小渔村后再转乘水路离开此处——在这里乘坐渔船,正好能够避开被李霆云封锁的运河处,这是裴琨玉精挑细选出来的地方。
途径小渔村时,孟韶欢在马车上梳妆。
细细的金丝黛轻柔的擦过长眉,画出皎月形,口脂点上唇瓣,乍一看媚艳娇妍,她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李霆云即将会带着一批亲兵过来,而裴琨玉的车队上满打满算大概八十多人,一部分是私兵,一部分是没什么功夫的随从,若是打起来,谁能赢下来呢?
李霆云答应她,会砍掉裴琨玉一只手,若是打到兴头上,弄死裴琨玉更好,裴家一定会反击,也会让李霆云付出代价,李霆云和裴琨玉之间成了这样,说不准他们俩一辈子都互相针对,往后甚至可能引起两个家族反目呢。
孟韶欢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浑身都跟着发颤。
当初他们俩在窗后瞧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这样的蝼蚁,竟然也有通天的本事,能从他们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搅和的两个庞然大物不得安生呢?
他们会付出比一条人命更多的代价来平这件事,在未来漫长的几十年里,他们会不断互相撕扯,一辈子将对方钉在心里,时时刻刻想要弄死对方,他们会永远活在恨意里,撕破了所有体面,这些血才能让她痛快。
只要一想到这画面,她便觉得她死在这里也值了。
所以她将自己打扮好,准备去享受这胜利来临前一刻的等待。
每时每刻,都让人期待。
思索间,孟韶欢自马车上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要爬上了裴琨玉的马车。
裴琨玉当时正在马车里看书,马车停下时,他还微微诧异了一下,听见外面的小厮启禀,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端方朗月的公子面色一片冷淡,但捏着书的手却缓缓收紧,他似是已经瞧见了孟韶欢的面,眼眸有一瞬间的闪躲。
韶欢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他。
小女儿心性,也太不懂事了。
“罢了,让她上来。”
裴琨玉话音落下,没多久,孟韶欢便爬上了他的马车。
裴琨玉端坐在马车床榻上,像是没瞧见她一样,孟韶欢便自己凑过去,把白嫩的脸蛋枕靠在他的膝盖上,撒娇道:“我好想公子,我想与公子一辆马车。”
裴琨玉紧绷着的后背立刻软下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书,似是无可奈何般轻叹了一口气,道:“韶欢——胡闹。”
她总是这样胡闹,在床榻间放肆便算了,现在在这么多人眼前都要胡闹。
孟韶欢半点不怕,她往前一扑,将裴琨玉压在马车榻间,轻声哼唧道:“二公子不想我吗?”
她一蹭过来,裴琨玉后背便酥麻了一片。
他怎么会不想她?只是眼下在马车里,稍有晃动都会被人知晓,他只能生生忍着,靠在马车壁上,微微昂着头,清吞喉结道:“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