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就是没想跟那大太监说话,他一睁眼,保准这太监有话要问, 但是裴琨玉不想与他讲,干脆就没睁眼。
孟韶欢不知道他那些想法, 只拧着眉瞧着他。
她肚子里揣了一肚子的心疼和酸涩,隐隐还有一点愧疚,她想要与他说上一句,但瞧着他那张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脸,又有些说不出口。
这么重的伤,他怎么也不喊一声疼呢?
孟韶欢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转着的时候,便听裴琨玉继续道:“你可有去外面瞧过李霆云和庄世子妃?”
孟韶欢还真没瞧过。
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裴琨玉这里,事发之后几乎一直没有走开一步,她也没心思去看别人,现在被裴琨玉这么一说,她那颗受了太多打击而有些混沌的脑子才渐渐回过神来。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吗?”孟韶欢问。
今日的事儿发生的太快,在发生的时候,她完全没来得及去想,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裴琨玉提了一个话头,她才渐渐有心思去想这些。
她对一切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李霆云的马发了疯,冲撞向了她,随后裴琨玉救了她。
就这么一点事,看起来很像是一场机缘巧合的意外,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呢?
“有一些。”裴琨玉似是想起了当时的事情,眉头缓缓拧起,道:“那匹马一定是被人下了药了,它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寻常马暴动时跑起来的速度,而能接近李霆云,又能接近你的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这能是谁呢?
是谁想害她,又想害李霆云呢?
当时屋内寂静,裴琨玉闭着眼躺在床榻间,低声道:“有些事,不一定要证据,你只要将今日出事的人细细想一番,便能寻出来个由来了,你想,出事的人是你和李霆云,为何是你们俩,又有什么人,与你们俩有关呢?”
旁人看,以为是世子爷的马发疯,恰好撞到了公主,但在孟韶欢眼中,却又多了些许细微的、丝线一般的联系。
巧,但怎么就能这么巧呢?怎么偏偏是他们俩呢?
许多事情,外人不知道,但就是身处其中的人,能不清楚吗?
孟韶欢混混沌沌的脑子中突然闪过一线清明,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之前莫名其妙来过她这一处的庄世子妃。
她捋遍了今日瞧见过的所有,只有这一个世子妃才是最有疑点的。
除了庄世子妃,在场的人,没有同时恨她与恨李霆云的了。
孟韶欢一想明白这一处,便又想出了各种细节来,比如当时庄世子妃来了便走,还恰好坐在她身后的事。
现下看来,当时那匹马发了疯一样撞过来,并不是要来撞她,而是要来撞她身后,只是因为她跪在了哪里,马儿没能避开罢了。
裴琨玉是想到了今日李霆云与他走的时候,庄世子妃追上来的事,他道:“你记不记得,李霆云身上有个香囊?”
当时庄世子妃突然上来给李霆云系上一个香囊,这动作突兀极了,毕竟他们俩感情也没那么好,但裴琨玉当时没太在意,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才能察觉到其中意味。
若是他当时被撞下马时还清醒着,定会叫人去拿下那个香囊。
孟韶欢听了他的话,沉吟着想:“我去问问太监总管?”
裴琨玉依旧躺在榻上,他似乎累极了,所以闭着眼,不曾去看孟韶欢的神色,只轻声道:“他查不出来的。”
孟韶欢惊了一瞬:“为、为何?”
“你我受伤时,跑马场的掌柜和张大夫人定然已经查过了,我们在此处出了事,他们巴不得往外甩锅,到现在都没找出来一个嫌疑犯来,就说明他们查不出来,事情太大,也不敢随便找人来顶罪,只能这样交由旁人来找。”
“在你睡着的时候,侯府的人已经到了,出事的是他们世子爷,他们如何能不急呢?”躺在床榻上的公子面色苍白,声量轻飘飘的,但语气却十分笃定,他道:“但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说明他们也没查到,直到这些宫里的人来了,又交给宫里的人来查。”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几个时辰了。”裴琨玉道:“足够做这些事的庄世子妃销声匿迹,将所有线索藏好,那香囊,现在去查,一定是个正常的香囊。”
他是大理寺少卿,见过的案子多了去了,虽说不是什么断案神人,但是这种等级的手段,他看一眼,就能猜到些许。